三十一
劉繼民從醫院出來後跟高春打了個電話,前一次劉繼民找謝宜靜就已經找過高春,高春也安排了人在找,高春接電話時說他和林繁都在聚源茶樓,讓劉繼民過去,劉繼民馬上趕到了聚源茶樓,將廖化的中毒的情況簡單地說了一遍,將謝宜垠排骨湯的事也說了,高春一聽急了,“謝會計怎麼會向老廖投毒呢?”又對林繁說:“老婆,你現在馬上趕到醫院去,多帶些錢,叫醫院挑好藥用,先救人要緊,我和劉替官一起再去找找謝會計。”
高春和劉繼民馬不停蹄地趕到電影公司,路上,高春不停地打拷機,呼他派出去找人的那些職工,他那心急火燎的樣子讓劉繼民著實有些感動,到公司後,一位剛從外麵回來的職工說看到謝會計了,兩點多鍾的時候有人看到她進了中心電影院,他們馬上又趕到中心電影院。在中心電影院門口擺音像攤子兼看門的一位女職員對高春說:“高經理,你快到裏麵去看看,謝會計在裏麵也不知道是怎麼回事。”
“什麼怎麼回事?”
“她進去蠻長時間了,一直都沒出來,我感到奇怪,心想裏麵沒人也沒放電影,黑乎乎的,一個人呆在裏麵幹什麼呢?就進去看了看,結果看到她一個坐在那兒發呆,喊她她也不理人,好像有點神經兮兮的,嚇得我不敢挨她了。”
電影院大廳空蕩蕩地,這本該是一個嘈嘈雜雜、人群摩肩接踵的地方,現在卻隻有千百個虛位以待的空座位,不知是誰將舞台上的一盞頂燈打開了,照著本該是展示光怪陸離世界的空白銀幕,遠遠地,看見謝宜靜坐在第二排的座位上,雙手操在前排的椅靠背上,腦袋埋在雙臂之中,女職員說:“她一直就在那兒呆著,整個大廳一片漆黑,我是聽到抽泣的聲音才發現她,把我嚇了一大跳,台上的燈是我打開的。”
“她說什麼了嗎?”
“我沒敢跟她說話,怪怪的,嚇死人了。”
劉繼民衝那女職員擺擺手說:“你到外麵看著點,我們沒出去之前別讓人進來。”
“謝會計,你怎麼一個人呆在這裏?”高春喊了一聲快步走過去。
謝宜靜慢慢地抬起頭來,她的臉色十分的憔悴,眼睛因為長時間的哭泣而顯得有些浮腫,高春挨在她前排的位置坐下,說:“謝會計,你要是信得過我,就把心裏的話說出來,別一個人憋著,會憋出病的。”
謝宜靜失聲痛哭起來。
“別哭別哭,有什麼話就說,”高春安慰說,“正好劉警官也在這裏,世界上沒有過不去的坎兒。”
謝宜靜說:“你們讓我一個人呆一呆行不行,你們莫在這裏虛情假意地勸我,我知道我在你們眼裏是渣子。”
高春說:“謝會計,我們共事不是一天兩天了,我對你怎麼樣你不清楚?你怎麼能這樣說話呢?”
劉繼民以為她是為投毒的事,心想先穩住她再說,“謝會計,廖化還沒什麼大事,人已經在醫院裏了,醫生說沒危險了,我是看他脫險了才來找你的。”
謝宜靜的反應卻出乎他的意料:“你說什麼?老廖進醫院了?老廖怎麼啦?”
劉繼民看她很著急的樣子,心想你還裝得怪像的,“老廖怎麼樣你不清楚?”
謝宜靜說:“我走的時候他不是跟你在一起嗎?好好的,怎麼突然到醫院去了?劉警官你別急我,到底是怎麼回事?”
劉繼民說:“他中毒了,你不清楚?”
謝宜靜說:“中毒?他怎麼會中毒呢?”
劉繼民索性說:“這話該我問你,他是喝了你給他垠的排骨湯中毒的。”
“排骨湯?排骨沒什麼問題呀?我上午剛賣的新鮮排骨,就加了點人參,應該不會的呀。”謝宜靜說。
劉繼民說:“這話你現在跟我說沒用,你到法庭上說去吧。——怎麼做這種糊塗事呢?老廖對你在態度上確實是有些過分,我也看不慣,可不至於就——”
“劉警官,聽你的意思你們認為是我幹的?”
劉繼民不想跟她多說,向高春借了手機到一旁給田田打了一個電話,田田聽到謝宜靜已經找到的消息,並沒有表現出抓到重大殺人嫌疑人所應有的興奮,“找到她很好,你跟她很熟悉,最好利用這種關係就地跟她好好談談,重點是中午她與曾浩在江河漁村幹什麼?談了些什麼?”
“人不帶回去?現在就我跟電影公司的高經理兩個人在這裏,出了事我可負不起責任。”
“帶回來幹什麼?有什麼責任要你負?”田田反問,跟著又明白了他的意思,“你想錯了,雖然這件事目前還不能作結論,但我估計投毒的事跟她沒關係,——我這邊正忙,你先在那邊談吧,要想辦法讓她敞開思想。”
劉繼民被田田這番話弄得如墜雲裏霧裏,一時間有些借了。
就在劉繼民找到謝宜靜的同時,高三元接通知趕到局長趙民的辦公室,走到門口時,聽到裏麵的桌子拍得砰砰直響,趙民局長正在發脾氣,“曾浩,你平時能說會道的,現在怎麼成啞巴啦?有什麼對組織上說清楚嘛,回避問題不是個辦法,想回避就回避得了?”
高三元舉手欲敲門,想想又停下了。
“說話呀,我一口氣說了這麼多,說是苦口婆心不過分吧?”趙民的聲音又從裏麵傳來,“你總不能永遠裝啞巴吧?”
“您讓我說什麼呢?我又能夠說什麼呢?”曾浩總算開口了,“我現在說什麼都沒意義,不如幹脆不說,請組織調查、審查……”
“門外是誰?”趙民突然問,“進來。”
高三元隻得拉門進去,“趙局長,是許局讓我來找您的。”
“坐吧坐吧,是我讓你來的,”趙民打招呼說,起身給他倒了一杯水,“曾浩,現在小高當麵了,再沒有說不清楚的話了吧?”
曾浩抬頭朝高三元看了一眼,臉上的表情讓人琢磨不定。
“小高,我問你,廖化這個案子是不是你們所首先受理的?”趙民問。
“是,是劉繼明同誌接的報案。”
“曾浩是不是你通知他的?”
“是,是我給他打的電話,請他帶人來看現場。”
“看現場後你們是怎麼分工的?”
“曾大隊說調查由他們負責,讓我們負責廖化的安全。”
“好了,曾浩,小高的話你都聽清楚了?小高,剛才我問的這幾點,你以前是不是這樣向我彙報的?”
“是。我本來就是實事求是彙報的,我幹嘛要說假話?”
“現在你信了吧?”趙民沉著臉厲聲地質問曾浩,“我請小高來,當你的麵問這番話的用意也是想告訴你,局黨委認為,你介人廖化的案件,是正常的,合法的,但在今天上午要求你回避,也是因為案情的進展、因為案件所牽涉到的嫌疑對象所必須作出的決定,你的錯誤是,當組織上已經通知你回避之後,你又私下接觸與案件有關的人員,這一點你承認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