尾聲

第二年的春天。

武城縣的露天電影院已經消失了,原址成了漂亮的市民廣場,大片的綠地茵茵如毯,頭年栽種的樟樹生發出了柔嫩的枝葉,綠地間的一條小徑上,林繁陪著謝宜靜推著一輛帶有遮陽篷的童車慢悠悠地走著,童車裏,一個剛滿月的小男孩將胖胖的小手放在嘴裏吮著,“你看這小家夥,跟他爸一樣,這麼小就知道不虧待他那張嘴。”林繁笑道。

謝宜靜說:“不知道長大了會不會像廖化。”

林繁說:“你是希望他像他爸呢,還是希望他不像?”

謝宜靜說:“我也不知道是像好還是不像好。”

迎麵,一個掖下夾著老板包的男人匆匆地走過來,“喲,武城兩位著名的徐娘怎麼走到一塊兒來了?巧哈。”

“曾浩,你這個要死的!有你這樣打擊我們女同胞的嗎?”林繁笑罵道,“這一年你跑到哪兒去了,怎麼老不見人?”

“鐵飯碗沒了,總得活命吧,”曾浩拍拍掖下的老板包,“學著做點小生意,到處跑。”

“你這模樣兒還就像個做生意的人,混得還好吧?”林繁問。

“過得去,”曾浩說,“謝……不好意思,我還不知道該怎樣稱呼你才合適。”

“我沒名字呀?”謝宜靜說,“想說什麼就說吧。”

“這小孩真漂亮,一看就聰明,”曾浩汕汕地說,“我在外地就聽說了,武城最浪漫的女人就數你了,頭天辦婚禮,第二天辦葬禮。”

林繁說:“有你這樣說話的嗎?”

曾浩說:“我是實話實說,其實這樣挺好的,有個結果。好了,不開玩笑了,謝,謝宜靜,我是專門來找你的。”

“有話快說,有屁快放。”

“不要這樣嘛,我又跟你沒仇,”曾浩雖然尷尬,但還是佯笑著,“我剛從江北農場回來,你哥跟我老爸都在二分場勞改,我沒想到他們倆又搞到一起去了。你哥托我給你捎個口信,想讓你帶他的小外甥一起去看看他。”

“還有別的話嗎?”謝宜靜冷冷地問。

“他還給這孩子取了個名字,叫廖聰,聰明的聰。好了,我的話傳到了。”曾浩丟下這句話就匆匆地走了。

“曾浩這人其實挺好的,”林繁望著曾浩的背影說,“跟他父親不是一類人。”

“聽說了嗎,那個叫甘寶寶的女人還是沒能逃過一劫。”謝宜靜岔開話題。

“她不是判的死緩嗎?”

“死了,難產,”謝宜靜說,“昨天我在周月那店裏做發型的時候碰到劉繼民,他告訴我的。我這發型還可以吧?周月親自動手做的。”

“還可以,”林繁伸手替她理了理劉海,“其實這兒你可以染一染,金黃色,粟色,都可以,染幾給就行了,點綴一下,咱們女人就應該時尚一點。”

“等孩子大一點吧,眼下還顧不上,光料理他就夠我嗆的……”兩個女人一邊聊一邊朝綠地的中央走去……

2002年6月30淩晨完稿於洋瀾湖畔

死亡複仇計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