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淩霜降
每一個春天,必定穿越最寒冷的日子,才能抵達世界,抵達生命的內心。
沈陽春天的大霧天氣
大清早,男生謝西城極其痛苦地起床尋找不知道響在何處的鬧鍾,順手拉開窗簾,一片刺目的白。
要出門的時候,看到老媽坐在客廳沙發上,紅著眼睛一臉的悲戚。謝西城心裏一酸,走過去,倒了一杯熱水遞到她冰冷的手上:“媽,喝點兒水。”
輕輕合上門,謝西城長長細細地歎息。是不是所有的人在壓力很大、很傷心的時候,都喜歡對自己不好?像媽媽,像他們班上那個最漂亮的女生喬妍顏。他上周,和趙大為經過學校小樹林時,居然看到喬妍顏在使勁兒地掐自己的胳膊,一邊掐,一邊哭。他當時衝過去,拉開她時,被她手上那些青紫得出血的傷痕嚇得不輕。
爸爸在一場意外事故裏離開已經快兩個月了,媽媽還是沒能從悲傷中走出來。
到處白雪皚皚,厚厚的,像一些堆積在心頭盡處的小傷口。謝西城踩著雪,在咯吱咯吱的響聲裏努力行走。
2月14日這一天,又是一場大雪。
高二(4)班異於往常地有一些嘈雜。一枝在這樣冰冷的天氣裏卻開得很嬌豔很溫暖的紅玫瑰,靜靜地躺在班花喬妍顏的課桌上。那種熱烈代表了在這個重點高中重點班裏的男生女生們,都隻有暗暗地懷想著愛情的美麗綻放,在滿目的書本資料裏,要多醒目就有多醒目,或者說,刺眼。
喬妍顏是成績能拿前五名的漂亮女生,喜歡她的男生很多,但敢明目張膽地在這樣的日子把花送到教室裏的課桌上,還是頭一遭。男生們妒忌,女生們豔羨。
謝西城或者更遲鈍一點兒。他進了教室,徑直走到自己的課桌旁,放下書包,拿出書本,一切照常,沒有任何的不同。
隻是,有一個小小的,卻清晰的聲音響起來:
“西城,哥們兒服了你的勇氣。”是平時和謝西城關係挺好的趙大為。
趙大為向喬妍顏的課桌上努努嘴:“你就承認吧,一大早我還看到你在花店買花來著。”
謝西城哦了一聲,說:“不是我。我才來。”
趙大為極鄙視地看他一眼,繼續嘟囔:上次放學後在小樹林裏……抱……還不承認……
謝西城瞪大眼睛看著趙大為,充滿了憤怒。這人怎麼這樣,說好要保密的!於是他出手推了趙大為一把。而有點兒胖的趙大為,就那麼撞倒了後麵的書桌。趙大為霍地站起來,狠狠地又推謝西城,書隨著他的動作嘩地掉了一地。
“出了什麼事?”一個清脆的聲音從教室門口傳來,氣氛緊張的大家轉頭便看到穿了黃色羽絨服的喬妍顏站在教室門口,但打起架來的男孩兒們根本就沒有看到她。
漂亮男生謝西城的嫌疑
有的時候,人們總是喜歡錦上添花,就好像本來漂亮男生謝西城並不是那麼注意漂亮女生喬妍顏,而偏偏愛好把美好事物放一塊兒的同學們卻總在言語之間把兩人拉上關係。謝西城有時覺得自己老是注意到喬妍顏,因素都是被動的。
過去有什麼閑言姑且就不去管它,但今天的這一朵玫瑰花,加上趙大為的那麼一句目睹買花,那個隱約不明的放學後小樹林裏的“抱”字,還有斯文的謝西城居然打架了。謝西城成為神秘送花人的嫌疑,大概就很難洗清楚了。
雖然打架因為喬妍顏的來到而中途停止,但這件事情想要老師不知道幾乎是不可能的。所以放學後,謝西城坐在課桌後等待班主任的到來。
“西城,怎麼還不走?天氣預報說傍晚雪會更大。”說話的是還在收拾書本的喬妍顏。
“哦。我等會兒就走。”謝西城說著,有點兒懶懶的。這些日子來,他的心情一直在持續下雪。而與喬妍顏的對話,每天僅限於此類。他忽然感覺有些可笑,自己又沒有什麼,幹嗎要在這兒等班主任來批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