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9章 為這一生感動(4)(3 / 3)

你能夠勉強接受,你無法不接受的隻剩下了他的智力,在一個具有長期的反智主義傳統的地方,在一個“但願生兒愚且魯,無災無難到公卿”(語出蘇軾詩《洗兒》)的地方,在一個更多地信奉“聰明反被聰明誤”的地方,你未必全屬好意地承認了王某的聰明,回避了你所永遠不敢正視更不敢反省,你無從望其項背、你跳起來也夠不著看上一眼的胸懷、心術、境界與做人的理念。

太聰明了他還會在政治運動中沒頂?他還會在仕途一帆風順的時候屢屢放棄?太聰明了他能寫“組織部”、“稀粥”、“來勁”和不無好意地評論王朔?太聰明了他還會說自己的好友的某個作品不好,把友人往死裏得罪?太聰明了他還會屢屢失手失言,陷入無聊至極的混戰、謠言、誤解……

在需要冒傻氣的時候。王某冒了不知道幾十次、幾百次的傻氣。

滿紙高天闊地言,

一把如喜如悲淚,

都雲作者實在能,

誰解其中酸傻味?

又道是:

九命七羊敢自欺?浮槎四海新天地。

風雲哀樂萬般言,說部詩文八把筆。

偶有童心觀箭鏃,豈無肝膽書心曲?

杜鵑老矣聲聲啼,渤海遨遊千百裏。

對這首詩稍作解釋:寫詩時在訪問俄羅斯、捷克與斯洛伐克,道已行,方能浮槎四海。很感慨世界之寬闊與自身之渺小。西方俚語稱饕餮者為“七把叉”,我乃戲稱自己為“八把筆”。箭鏃是說明槍暗箭。遊渤海是零七年夏天,在作協北戴河創作之家,頭幾天還未完全適應,後半個月,恢複到日遊一千一百米的水平。

底下還有的是:

慷慨悲欣日,滄桑風雨年。篤誠肝膽語,微妙句詞篇。

連珠嘻笑未輕鬆,寫到悲時意漸平,七十三年成數卷,憑君解釋憑君聽。

我很少“悲欣”連用,這次沒有用“悲歡”而用“悲欣”,主要是受了弘一法師的影響。在惠州,我看到了李叔同彌留時的手書拓印:“悲欣交集”。唐達成同誌臨走的時候,也說了類似的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