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算了怎麼辦啊。實在是找不到了啊。現在我每天做夢都會夢見她倆。渾身濕漉漉的。對著我哭。耳邊總會想起她們喊救命的聲音。這條命是我欠她倆的啊。”老瞎子再難以控製。掩麵而泣起來。見這樣的場景,我忽然感覺,似乎是我問錯了。這些事是老瞎子心裏的疤。我這麼問就是在揭老瞎子的疤。
“你快安慰安慰你師父啊。還愣著幹嘛。”我低聲對著小美妞說道。
“不用管我。”老瞎子聲音嘶啞著。眼淚仍舊不停的留下來。“這事在我心裏一直憋著憋著。讓我繼續講吧。講出來,可能就好了。”
老瞎子狠狠抹了一把眼淚。調整了一下情緒。繼續跟我講述。
“剛到第一天就沒倆人。誰心裏都不好受。大家都想趕緊離開這個鬼地方。什麼責任什麼使命這個時候通通拋之腦後。人都怕死啊。我們也是人。我們也想回家。尤其是大狗。你才剛滿月。大狗不想死在這個地方。他想兒子。他想回去看你守著你長大。可是我們回不去啊。我們清楚點記得進了羅布泊就是這條河。可是當我們想返回的時候。才發現無論怎麼走都是這片草地。眼前一望無際的草原。誰也不知道怎麼能回家。我們沒有辦法。隻能順著這條河一直走。我們不知道讓我們守護的究竟是什麼?是這條河嗎?我們不知道。”老瞎子歇斯底裏的吼叫。眼淚再也憋不住。本就沒有擦幹的淚水現在洶湧而下。我第一次見到一個風燭殘年的老人哭成這樣子。手足無措的站起來。不知道怎麼辦才好。
“二叔。你別哭了。這事不能怪你們。是祖輩沒有留下什麼遺言。光說去那有不告訴你們去那幹嘛。別哭二叔。”我話還沒說完。老瞎子彭一下站起來。拽著我的衣領。我的鼻子跟他都鼻子緊挨著。我不知道他要幹嘛。隻能感覺我現在腿一直打顫。
“二狗。我的命是你爸的。是你爸拿他的命換來的。”
“你。。你是說。。我爸。。死。。死了?”
“嗯。你爸死了。就死在我麵前。死在我眼皮子底下。”
我腦子裏嗡的一聲。身體不受控製坐到了地上。雖然早就有心理準備。但當老瞎子終於說出口之後。還是難以接受這樣的一個事實。
“你知道我們要守護什麼嗎?沒錯,我們要守著的就是這條河。你知道我們怎麼守護嗎?要我們死。要我們死了才能守住了。”老瞎子表情呆滯。坐在我麵前。手裏還掐著煙。
“河邊沒有日出日落。手表不走。那個年代我們又沒有手機。有個小姑娘帶著她男朋友送給她的一個小沙漏。我們就用這個計時。大約一星期以後。我們還是沒有找到出口在哪。我們都絕望了。我們知道。出不去了。沒有食物沒有交通工具。所有人都走不動了。奄奄一息的躺在草地裏等死。第八天早晨。大狗掙紮著爬到我身邊。到現在我都記得他當時的樣子。嘴唇幹裂。河裏的水越喝越渴。可我們沒有選擇隻能一口一口的往嘴裏灌。他對我說。我們要守護的就是這條河。活人不行。隻有死了。用靈魂控製你們家的鎮魂印。才能發揮鎮魂印的全部實力。不光鎮魂印。三清鍾和我的戒尺我們所有人。都隻有用魂魄才能控製住。他們都出不去了。我年紀最小。本事也最雞肋。所以他剛才跟我們五人中的其他四人商量了。讓我走。
“所以你出來了?你把我爸爸他們扔下了?自己苟且偷生?”我死死盯著老瞎子。一字一句的對著他吼。我明白了。原來並不是所有人都沒出來。老瞎子出來了。他把我爸扔下自己出來了。在我心裏剛剛樹立的英雄形象蕩然無存。現在的老瞎子在我眼中就是個拋棄兄弟苟且偷生的人渣敗類。
“什麼叫苟且偷生?就你有家人嗎?就你爸沒回來嗎?我爸也留在了那裏。難道非全死在那鬼地方你才甘心嗎?”聽了我的話。小美妞不樂意了。她過來狠狠的打了我一個嘴巴。美目裏含著淚水。“我也想我爸爸。可是我知道我爸爸是個英雄。你呢?你連你是誰什麼身份你都不知道你有什麼資格來瞧不起我師父?”
“他們死了。都死了。那天早晨。那條河邊。他們四個殺光了其他門派的所有人。他們走不動了。跟其他門派戰鬥那麼久。他們累了。大狗被打斷一條腿。微微他爸腦袋搬了家。大狗渾身顫抖。跟我說。他們不想讓我看見他們死。可是他們實在動不了了。他讓我照顧好他兒子。也就是你。話剛說完。就斷了氣。另外的兩個人直接自殺了。長劍抹了脖子血噴了我一臉。整個草地上都是屍體。他們死後。一股無形的力量挖走了我都視覺。是的我沒說錯。我眼睛還在的。隻是看不見了。然後我就被拋了出來。”老瞎子話說完了。他在哭。無聲的哭。不鬧不瘋。呆呆的坐著。我也在哭。小美妞也在哭。屋子裏三個人都沉默。隻聽見眼淚落在地上滴滴答答的聲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