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塘
“她雖則表麵上看起來冷若冰霜,內裏卻是個極善良柔和的姑娘,我把她交給你,你不要負她,要對她好,要處處護著她。”聽潮對著言疏說,言語誠懇而真摯,眼眸裏水光氤氳,言疏看的分明,亦有些動容。
“你放心。”
得到了這一句承諾,聽潮仿佛鬆了一口氣,勉強一笑,又朝榻上望過去,燕塘服了藥,神色安寧了許多,隻是眉間若蹙,睡夢裏依舊舒展不開。聽潮走過去替她細細撫平,一邊喟歎道:“她這是被魘住了。做夢都還想著心事。”
言疏走過去俯身探了探,發絲掃過,幾乎垂到她的臉頰上,仔細看看,在這樣熱氣的蒸騰之下,她的麵色終於不複雪白,反而浸染出了些許跎紅,也鬆了一口氣。
不知不覺又過了幾日,天氣愈發寒冷,凜冬將至未至。
燕塘睜開眼的時候,不知身在何處,抬眼望過去,就看到窗扉微闔,靠窗的桌前放置了一素瓷花瓶,瓶中一枝海棠將開未開。
正在她納悶的時候,言疏端著藥盞,推門而進,兩人的目光交接,都有些驚訝。
“你醒了。”言疏疾步上前,握住她的手替她把脈,眉頭又皺了起來,“怎麼你的手還是這樣冷?”
燕塘仔細的思索,自己自見過言疏之後,又發生了什麼?
“隻給她解了鼠貂的毒,寒蟬的餘毒未清,體溫自然是冷的。”
房梁上幽幽傳來人聲,燕塘唬了一大跳,抬頭去看,不離那張邪魅詭異的臉從房梁上伸了出來。
言疏聞言,眉頭又不動聲色的皺了皺。
“你是誰?”燕塘問道。
不離從房梁上跳了下來,拍著身上塵土,走到榻邊坐下,說:“我?我是你的救命恩人。你中毒的事想必自己也略微清楚,我就不多說了。不過我想你一定得知道,我為了替你解毒,可是幾天幾夜沒睡好覺,還有,”不離斜眼看了看言疏,又說:“還有這位言大公子,為了求我為你看治,為了替你找藥材,也是煞費苦心啊。”
燕塘聽到他這樣說,垂頭不發一言。
“你別聽他胡說。”言疏端起藥盞,“來,把藥吃了。”
不離在一旁耐著性子抖著腳等言疏把那一盞藥喂完,伸手一把抓起他,“你跟我來一下,我有很重要的事情和你商量。
兩人出了門外,站在簷下悄聲密語,不離難得正經,愁眉苦臉,壓低聲音說:“這下可出大事了,公主落到了狄容手裏,如今連宮內都驚動了。這可怎麼是好?”
言疏也是現在才知道消息,眼眸中止不住的訝異,說:“公主也是聰明人,怎麼這麼輕易地就被捉到了?還有,現在他們在什麼地方?”
“那狄世子向來詭計多端,比狐狸還狡猾的人物,不知道使了什麼手段,把公主誆騙了過去。據說被關在春水苑,不知道是哪間房。消息一早就傳入宮中去了,太子那邊還沒有動靜。”
言疏仔細想想,覺得此事事關重大,不可行事太過草率。便囑咐道:“東宮那邊既然知道了消息,決策恐怕馬上就會下達。我們暫且等等,稍安勿躁。”頓了頓又說:“你的身份不可輕易暴露,不要讓他們看見了。還有,多派些人盯著,萬一有人要對公主不利,便不用顧忌太多,但殺無妨。”
不離點點頭,依言去了。
言疏收拾一下心緒,轉頭走回屋內,卻見燕塘已經起身,在屋內晃悠,不時撥弄桌上擺弄的花枝。
言疏走過去為她披上一件衣裳,“你大病剛好,不可再感染寒氣。小心些。”
燕塘於他挨得太近,神色有些不自然,垂頭笑笑,說:“我餓了。”
言疏聞言恍然大悟,拍拍自己的額頭,“是我不好,竟然忘記了你剛剛才醒過來,幾日未進飯食了,你先等等,馬上就好。”
言疏扭頭出去了,不一會兒帶回來一隊婢女,婢女們皆手捧食盒,裏麵盛放著各色花樣的點心,不一會滿滿當當擺滿了整張桌子。言疏陪燕塘坐下,又為她倒了一盞熱飲,解釋道:“這些點心你先嚐嚐,廚房裏在準備飯食,馬上就好。”
燕塘喝了口東西,又抬頭看了他幾眼,說:“多謝你救了我。那天,如果我說了什麼不中聽的話,你不要放在心上。”
言疏聞言笑笑“怎麼能不放在心上,你不管說什麼,我可都記得牢牢的。哪怕你說你以後再也不理我了,我也要放在心上,你可以不理我,我卻不能不理你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