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塘追著二人一連翻過了幾個山頭,周圍草木叢林越來越茂密,兩人的身影在恍惚搖曳的雜草遮掩下忽明忽滅。飛鸞此刻已經不好裝出被劫持的樣子,反而牽引著笑笑,在前麵引路。
這時,一枚飛刀從她二人的身邊劃過,流星一現,深深嵌進他們前麵的一顆樹幹裏,入木三分。
覃笑笑咬咬牙,“不能再躲了,我們跑不過她。”說完反而折回,朝著燕塘跑過去。
飛鸞無計可施,從樹上拔下刀,也跟了過去。
覃笑笑與燕塘一碰麵,立刻動起手來。燕塘手裏還剩一柄刀,寒光湛湛,刀氣逼人。笑笑也不甘示弱,猛地一甩鞭,水舞銀蛇,立刻把燕塘背後的一棵大樹劈成兩半。兩人激戰的時候,四周可就遭了秧,直惹得塵土飛揚,草木皆驚。
燕塘原本在樹枝間飛旋躲避,那根長鞭緊隨其後鍥而不舍。笑笑看著她一味躲避,有些好笑,又有些得意,手裏的鞭子揮舞的更加賣力,直有撼動山河之氣。燕塘依舊上下飛旋,賣力的躲著那根銀鞭的侵襲。
就在笑笑姑娘仰臉準備打趣她幾句的時候,燕塘突然伸手捉住跟在自己身後的尾巴,又繞著樹幹轉了幾圈。
笑笑大驚失色,急忙回手,可是已經遲了,她的鞭子被燕塘牢牢綁在樹上,一使勁兒,反而更牢固。
趁此機會,燕塘順著長鞭滑落,手裏一柄寒光,頃刻便至。笑笑看著她的臉越來越近,知道自己已經躲不及了,嚇得撇過臉去。
兩兵相交,必有一失。
燕塘原本佩戴的是一對雙刀,是世間少有的精湛之物,堅不可摧。一名天芒,一名月荼。如今天芒與月荼相交,電光火石,刹那之間發出尖利的哀鳴。
天芒已毀,燕塘的手腕翻轉,任憑那柄刀的半寸殘軀萎落在地。
飛鸞手握月荼,神色似有不忍。
燕塘很快回過神來,盯著飛鸞的眼睛,說:“你讓開。”她見過笑笑,知道她二人相熟有些交情,飛鸞會攔她,也不過是為了這些情誼。說完之後,便空手抓過來。
月荼再次擋了過來,燕塘著急,翻轉輕巧避開,再次輕叱了一句,“飛鸞,別胡鬧。”
飛鸞不但沒有聽進去她的話,反而出手更快,一招一式,皆有章法。燕塘怕傷了他,不敢十分用力,隻在一味的躲避。飛鸞的功夫是她親手教的,他有幾斤幾兩,自然熟悉不過,所以在與他打鬥的過程中也沒有十分上心,反而暗暗觀察著覃笑笑的一舉一動。
就在她掉以輕心的時候,飛鸞的刀鋒忽轉,令人觸不及防,燕塘大驚,回過神來,隻見飛鸞出手的刀法越來越神秘莫測,一招一式,竟是她從來沒有碰到過的。
她此刻的腦海裏電光火石走馬觀花,可是卻找不出一絲一毫的訊息來印證此刻的飛鸞。他何時學的刀,和誰,為什麼?
愣神之間,飛鸞在她心裏的影子越來越模糊,她已經看不懂,究竟飛鸞是從前那個遊手好閑的少年,還是眼前這個與她搏鬥的決絕刀客呢?
一道寒芒掃過來,刀鋒卻沒有半分回收的意思,燕塘不讓不避,直到那一刀劃在她的手臂上,肉身上的疼痛明晰可辨,血液泉湧般的感覺越來越真實。她的身子晃了晃,往後退了兩步。
飛鸞用她的月荼,用她曾經教過的東西,反過來狠狠刺了一刀。燕塘的震驚無以複加,呆立在地。
遠處飛鸞並沒有半分流連,將刀扔在地上,轉身扶起笑笑,視若無睹的絕塵而去。
言疏在找到燕塘的時候終於鬆了一口氣,快步朝她走過去。走進了才發現她有些不對勁,似乎有些六神無主,眼光也不如以往的明亮透徹,哪怕已經看到他了,卻像不認得一般,仔細看了好幾眼才反應過來,“哦”了一聲,說,“是你啊。”
言疏一愣,走到她身邊,隻顧著盯看她的臉龐,又把手裏的包袱抖開,取出一件銀狐來,說:“我回來的時候路過鋪子就順道給你取回來了,新做的披風,你看看喜歡不喜歡?”
銀狐抖落,光華滿目,像是一灘冰原上的白雪。
言疏給她披上去的時候眼光一落,定定看著她胳膊上劃出的血跡,麵色一沉,問:“你受傷了?”
燕塘沒有理會他,走到一旁的岩石上坐下,臨下萬壑,寒風撲朔,她捂了捂被凍得通紅的手,說:“我想靜一靜。”
言疏一言不發,走過去在她身邊蹲下,“嘩啦”一聲扯下自己衣袖上的一截紗布,細心地替她包紮起傷口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