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入夜就更冷了,聽潮三人圍爐夜話,門外寒風呼嘯,雪落下來發出的“簌簌”聲明晰可聞。好在室內暖爐齊備,酒香泉美,別是一番滋味。
燕塘知道聽潮攻打逍遙派的去意已決,也沒想再阻攔她,反而沉下心來為她出謀劃策。她在逍遙派待過三兩年的時間,對於他們的行事作風,以及本派的建築分布,也算略有了解。
燕塘手裏握著圖紙,將那些重要的地段一點點都悉心標記出來。
“現在下雪天,道路並不好走,而且當地又都是懸崖峭壁,你們的馬匹,車輪,都記得綁上鐵索,還有,禦寒,草藥,醫師缺一不可,攀岩的繩索也切記不要忘了。”
“行了行了,”聽潮笑著打斷她,“你說的這些,我早有準備。你是去過他們天火宮內部的人,隻要將他們宮內的地圖給我畫出來就可以了,越詳細越好。”
天火宮,燕塘回想,自己剛到那裏的時候,還不知道那是個什麼樣的地方。隻記得當初自己被困在一個地牢裏,像是在山穀的凹處,抬頭望上去,可以看到一條筆直的峭壁,再往上,就是夏夜繁密的星空,冬日素白的雪光,以及說不清,道不明的奇景幻象了。
偶有落花跌進,也有蝴蝶飛過。那個時候對於她來說,蝴蝶和落花都是難得一見的東西,也就格外的珍貴。
“大概我走後不出一兩日,蘇清就要到了,到時候你們幫我好好的招待他。”
白謠一直嗑著瓜子的嘴停下來,“我們?”頓了頓又說:“我不陪著你一起去嗎?我可是鼎鼎有名的‘醫鬼’,你這次征討天火宮,剛好用得上我。”
“不了,你留在這裏照看燕塘,兩人在一起,凡事也好有個商量。”聽潮歎了口氣,“我活了這二十多年,就結識了你們這兩個患難之交。你們一個平日裏修仙得道一般躲在大山裏不出來,另一個來無影去無蹤江湖浪跡,聚到一起可真不容易。”
白謠聽完,對燕塘抱抱拳,說:“一直聽她說自己有個患難與共的好姐妹,一直沒有機緣見到。這次要不是聽潮非逼著我來洛城,怕是更加沒機會了。燕姑娘,百聞不如一見,我是李聽潮的閨中密友,江湖人稱‘醫鬼’,擅治疑難雜症,專醫瀕死之人。能與燕姑娘相識,實屬三生有幸。”
聽潮愣愣看著她:“你們又不是第一次見麵,這麼隆重做什麼?”
白謠訕訕一笑:“來了這麼久了,雖然一直在替她治病,卻未曾好好的向她介紹過自己。今後兩人相處的日子還長,自然要說明白。隻是,對於燕姑娘,我尚且未能了解,倒是每每聽聽潮說,你是個如何如何率真隨性的姑娘,故而有些好奇。”
燕塘正在煮酒的手一頓。
聽潮朝她使了個眼色,將剝好的橘子分了她一半,接過白謠的話頭說道:“她如何率真如何隨性,你與她相處久了,自然就知道了。”
話說正在刀馬堂本堂,已經燈火通明徹夜不息了好幾天。婁翼之子婁璠這幾日可沒睡過一個好覺,自家老爹莫名其妙被抓進了獄中,他多方打點,也沒辦法進去見一麵,正在愁眉苦臉。
屋漏恰逢天雨,更讓人鬱結的是,前幾天他們運送到流沙郡的一批貨物遭到劫持,什麼東西都沒丟,單單被人把最貴的那件拿走了。
誰都不知道那是什麼東西,客人也已經預付了一半的定金,一千五百兩銀子,事成之後,再得另一半。
婁璠心驚膽戰,都不敢讓人知道出了事,每天戰戰兢兢的等候著客人什麼時候來找他們。
好在這種痛苦並沒有捱太久,沒幾天就又有消息傳來,說是東西找到了。
婁璠大喜過望,同時也沒忘了打聽到底是怎麼找到的。
那個回來報信的小弟也有些搞不清楚狀況,話說的零零碎碎,“大家都不知道是怎麼回事,當初東西被偷的時候,也是幾個黑衣人,光天化日之下搶了過去。現在送回來的,好像也是他們。樓裏的林首領與他們在客棧的時候碰了麵,那黑衣人二話不說,直接一個包裹扔過來,首領接過一瞧,正是前幾日丟失的那個。”
“後來呢,後來抓到人沒有?”
“沒有,他們跑的太快,而且又是在深夜,沒能抓得到。”
婁璠有些氣惱的甩了甩袖子,問:“裏麵的東西看過了沒有?是不是丟的那件?”
小弟連連點頭,“首領看過了,就是一枚印章,也不知道那群人搶這個是為了什麼,也許是,搶錯了?”
“去去去”,婁璠連踹他幾腳,然後蹙額深思道:“我記得我爹提過,這次走的東西客人出價太高,並沒讓驗貨。不知道那群人還回來的時候有沒有做過什麼手腳?”
“嗨,少爺放心,首領在出發之前就仔細驗證過了,大小輕重形狀,雖沒有打開來看,也早猜出來就是枚印章了,首領說絲毫不差,少爺就放心好了。那,這東西,還走不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