妞急速地走在街上,寒風在耳旁呼呼作響,雖是寒冬,但汗水依然打濕了妞的棉襖。妞心急如焚想盡快回去,弄清楚事情的真相。王小軍緊緊跟隨,邊走邊喊:“什麼情況?怎麼回事?妞,你等等我!”
林安然家照片上的人和陽陽家的到底是不是一個人?那個男人到底是不是陽陽的爸爸?好多疑問撞擊著妞的胸膛,充斥著妞的腦子。街上所有的事物似乎都已消失,對於王小軍的叫喊更是充耳不聞。妞邊走邊想,想得忘乎所以。這時刺耳的“滴滴聲”打斷妞的思路,妞才發現自己站在馬路中央,一輛大卡車失控似的要衝了過來。刹那間妞的思維靜止了,愣愣的站在那裏,耳朵聽不到任何聲音。妞等著命運的宣判,自己已無能為力。妞似乎看到了一個女人在微笑著,向她招手。妞雖然從沒有看清楚過王小軍母親的臉,但冥冥中,妞肯定向她招手的,微笑著的,和藹的女人一定是王小軍的母親。當妞跌坐在街上,清醒過來的時候,車輪下倒在血泊中的卻是王小軍——小小的身軀,在寒風中靜靜地倒在那裏,沒有人哭天搶地的喊,因為或許除了妞沒有人在關心他的悲喜。她的母親一定是不想讓他在受這人世間的磨難,母親要帶他去沒有寒冷和痛苦的天堂......
不一會兒人就聚攏過來,來來往往,奔來奔去,張嘴大呼,妞似乎在看一場無聲的電影,妞聽不到,什麼也聽不到,不一會兒,人又像被這寒風吹散似的,都沒了蹤影。妞就傻愣愣地,癡癡地望著,似乎靈魂已然出竅。妞被匆匆趕來的母親緊緊地抱在懷裏,當母親抱著她離開的時候妞極力掙紮著,撲向“撞到王小軍”的車輛。空洞的眼睛,無窮的力量,嚇壞了妞的母親。母親不停地拍著妞的臉輕喚妞的名字。妞還是沒有喚醒魔怔中的妞。母親一摸妞的褲子,濕乎乎一片,妞的母親抱著妞,輕拍妞的後背:“不怕啊,不怕,媽在那!媽在!”隨後趕來的父親,和母親兩個人才把不停踢打的妞抱回家。
回了家的妞不在踢打,躺在床上睜大眼睛,死死盯著天花板,不動也不說話。父親急了要去請醫生,母親不知所措開始“抽抽搭搭”,妞家坐了一屋子人,妞的窗前圍滿了親朋好友,任憑她們如何呼喚,妞都不應一聲。一位年長的老人對妞的母親說:“妞她媽,看來妞是掉魂了,被死了那個孩子叫走了吧!你得趕緊啊,去出事的地方給妞叫魂去!”是啊!是啊!別人附和著說。
妞的父親聽了不高興了說:“胡鬧,都是封建迷信!我看得趕緊請個大夫先來看看!
妞的母親文化不高,家裏所有的大事都聽自己男人的,但獨獨這男人嘴裏的“封建迷信”這個女人是深信不疑的。妞生病時,妞的母親背著父親去廟裏求藥和神符,回來焚香之後,讓妞把神符和藥一起吃掉,妞病非但沒治好還更嚴重了,最後還是醫院打針,吃藥。妞的母親還常常把“神婆”請家裏來,焚香做法,可妞的父親是個無神論的“黨員”,父親鐵青著臉,一腳踢翻了還在焚燒著神符的盆兒,對所謂的“神婆”下逐客令。妞的母親具有傳統女性所有的優點,但在這件事情,母親覺得衝撞神靈不依不饒,罷了三天灶,害的全家人跟著父親手牽連。
如今妞如此怪誕,母親對那位老人的話深信不疑,決定為妞去叫魂。妞的母親給妞在脖子上掛了紅布條,拿上黃紙,剪了紙錢,帶著香出了門。到了出事地點,妞的母親先燒了紙錢,火光印照著她的臉,嘴裏念念有詞。燒完後滅了火,焚著香,開始呼喊:妞,回家了,妞回家了!一路呼喊到妞的床前。此時父親請的醫生已讓妞服了藥,妞閉著眼睛似乎已經睡著了。
半夜,妞醒了,被窩裏全是汗。妞呼著:“媽,媽!我要起來,我要去看看王小軍,王小軍被他媽媽接走了,去晚了,我就見不著他了!”妞的父親,母親趕緊衝進來,睡在妞旁邊的姐姐也坐起來握著妞的手。妞依然喊:“媽,媽。快點給我穿衣服!我得趕緊去!”妞的母親嚇得哭出聲來:“這個孩子是真癔症了,這可咋好呢?”妞不管不顧,就要下床,剛在地上站了一會兒,妞隻覺得眼前一黑,重重得摔倒在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