話說葉淩收了符詔,不敢怠慢,這時連車馬也都棄了不用,駕了雲頭,徑向大荒教駐地飛去。約摸飛出小半個時辰,眼前忽有一團紅雲伸展出來,化成一副階梯模樣,停在了二人身前。葉淩見了階梯,微微一笑,伸手挽了平凡,任由階梯自行伸縮,漸漸的沒入了雲端之中。
大約過了盞茶時分,那階梯“軋軋”幾聲連響,在一處絕崖頂上停了下來。上了崖頂,迎麵便是一個極大地洞口,內裏光華閃耀,金碧輝煌,隱隱現出宮殿一角。洞口一旁,豎了一塊大麻石碑,上書“大荒山青埂峰無稽崖東極教”九個鬥大紅字,字跡龍飛鳳舞,筆力遒勁,端的名家手筆,氣派非凡。
入得洞來,隻見其中自上而下,足足挖掘了數千地穴,把那宮殿分割成了一間間洞室模樣。洞室中人聲鼎沸,人影綽綽,少說也有數萬人眾。葉淩隨走隨指,說道:“平道兄,本派雖在蠻荒立下教門,管理數十萬裏地界,然而根本重地,卻還是這座青陽宮。本派之中,除了紅雲老祖公練就元神,另行在他處開辟洞府之外,所有的前輩長老,執役弟子,皆在此處落腳。”
平凡聞言,點了點頭,說道:“原來如此。怪不得這裏如此喧囂繁華,比起我們昆侖派,可不知熱鬧多少哩!”頓了一頓,又問:“咦,貴派既是由紅雲老祖親手開創,怎麼他卻丟下這多弟子不管,反而去往他處另辟洞府?他既有這等無邊法力,那麼就在此處住下,有這多弟子服侍照應,共聚天倫,豈不是好?”
葉淩一聽,忍不住抿嘴一笑,說道:“道兄這話,可問得俗了。你以為練就長生之輩,還會在意我們這些俗世間的名利地位,權柄風光麼?實話說罷,其實不但帝王將相,三教九流在他們眼中有如螻蟻一般,便是什麼夫妻之情,父子之愛,對於他們而言,也仿佛過眼雲煙,風過無痕,根本就微不足道。除非本派有什麼過不去的難關,或是無法避免的大劫,否則,又有什麼事情能驚動他老人家?”
平凡聽到這裏,方才恍然大悟,點頭道:“怪不得我常聽人說,修真之人為求長生,便是為了長生後的大自在,大逍遙,再也不受生老病死,愛恨情仇的羈勒牽絆,原來此話之中,果然大有道理...對了,既然紅雲老祖另辟洞府,避世隱居,那麼此間之事,卻是交由誰來掌管?”
葉淩答道:“師父不在,當然還有徒弟,如今掌管大荒教的,乃是老祖公的開山大弟子百損道人,也就是我的大師伯。待會兒你隨我一同前往拜謁,可千萬不要失了禮數。否則,若是把他們惹惱起來,連我也保不住你。”平凡答道:“既是長輩,那麼我磕幾個頭也是應該的。他們瞧在你的份上,自然不會太為難我。”葉淩聞言,臉上登時一紅,嗔道:“你以為你是我什麼人,臭美麼?”說罷,伸手便打。平凡含笑避開。
說話之間,早已到了主殿之中。這主殿高約三四百丈,金碧輝煌,竟是將整個山腹挖空,通體用金銀等物打就。入得殿來,隻見大殿正中,設了一個黃金座椅,椅上鑲珠嵌玉,上麵坐了一個身穿醬紫色熟羅道袍,五十來歲年紀的矮胖老道。那老道神氣鬱鬱,麵如金紙,似乎身患重病模樣,偶爾目光一掃,卻又雙眸如電,說不出的威勢逼人。平凡與他目光一觸,不由得心頭一震,仿佛身中雷擊一般,情不自禁的微微發抖。老道身旁,設了兩排座椅,上麵高高矮矮,坐了數十號服飾各異,神色陰鷙的各色人物。老道身旁,另有一名青衣弟子垂首肅立,神色顯然十分恭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