滿殿文武見他如此無理,一時間盡皆變色。無雙公子臉色一沉,正待起身喝止,一瞥眼間,卻見到陰九幽若即若離的目光,一驚之下,趕忙將這股念頭壓了下來。再看眾大臣時,隻見眾人有的錯愕,有的竊喜、又有人竊竊私語,麵露幸災樂禍之色,顯然都對平凡不以為然。他暗暗皺了皺眉,卻也隻有空自著急而已。
眼見平凡被那漢子抓住衣襟,臉上神色兀自不變,反而微微一笑,不動聲色的一整衣衫,從那漢子手中滑了開來。那漢子抓了個空,登時一怔,口中兀自大聲叫道:“小子,你敢和我比試一場麼?”
平凡聞言,臉上笑容不變,淡淡的道:“在下初來乍到,自問並不曾得罪將軍,將軍又何必咄咄逼人?”那魁梧漢子哈哈一笑,向殿內群臣一指,大聲道:“想我等一生戎馬,征戰無數,也不知立下多少汗馬功勞,方才有了這大殿中的一席之地,你小子算個什麼東西,一個初出茅廬的雛兒,也配排在我等之前?大家說說,是不是這個理兒?”群臣聞言,盡皆轟然答應。
平凡淡然一笑,說道:“在下年紀輕輕,才德庸駑,原是不配坐這位子。將軍這話說的極是。”那魁梧漢子嗬嗬一笑,說道:“既然如此,你就該退位讓賢才是。”平凡報以一笑,不動聲色的道:“隻是在下雖然無用,卻蒙陛下抬愛,將我列席於此,那是陛下愛才心切,嗬護手下的一番心意。將軍這麼大呼小叫,可是對陛下有何不滿麼?”話音一摞,那漢子登時語塞。眾大臣一聽,心中均是一凜,暗道:“這小子好厲害的一張嘴巴!”
眼見那魁梧漢子呆立半晌,方才鼓起勇氣,大聲道:“放屁!我吳長風對陛下忠心耿耿,天日可鑒老子,又怎會心生不滿?你這小子油頭粉臉,那個...油嘴滑舌,老子一看了心裏就覺得有氣,今天非要和你決個勝負不可。你若是贏了,我便承認你真有本事;你若輸了,嘿嘿,你自己也知道下場。在場諸位,都可以做個見證。”
平凡聽到此處,心中早已了然,暗道:“定時陰九幽見我生得文弱,又兼新打了一場敗仗,故而雖已將我招入麾下,卻仍舊不大放心,這姓吳的漢子,也必是受了他授意,故而與我危難來著。也罷,正所謂‘躲得過初一,躲不過十五。’我便與他較量一番,好教他不敢輕視於我,也就是了。”想到此處,索性點了點頭,問道:
“好,既然將軍如此咄咄逼人,在下唯有迎戰了。不知吳將軍要比什麼?”吳長風略一思忖,答道:“咱們同為武將,又是一殿為臣,不比武藝,還比什麼?我吳長風不采,想領教閣下的騎射、弓馬之術。不過咱們事先嚴明,比試途中,決不許動用法力,誰若動用了法力,便算自動認輸,如何?”
平凡一聽,不由得微微一驚,心道:“我自入道門以來,學的從來都是出入青冥、斬妖除魔的法術,弓馬一途,向來不曾浸染,若是平日裏與人比試,還可以使法術作弊,蒙混過關。可是眾目睽睽之下比試弓馬,我又怎會是這位老將敵手?罷罷罷,我先前已然應承下來,縱然反悔,隻怕也不成了,我隻管走一步,算一步吧!”主意既定,當下便拱了拱手,說道:“請吳將軍出題吧!”
吳長風道:“既是比試弓馬,自然離不了騎馬射箭。這樣吧,我們便在宮門外兩百步處設了兩排蠟燭,以一炷香時辰為限,且看到底是誰打滅的燭火更多,誰就算贏,這法兒公布公平?”平凡皺眉道:“倘若射箭途中,燭火被風吹滅了呢?”
吳長風略一思忖,答道:“這個簡單。咱們隻需在射箭場地四周設下一重禁製,讓風吹不進來也就是了。時辰一到,隻看哪邊剩下的燭火更多,勝負便見分曉。”平凡推脫不過,點了點頭,當下走出殿來。
出了殿門,早有兩名衛士遞上弓箭,並擺好了兩排牛油巨燭,粗粗一看,每邊均有三四百根上下。吳長風擺了擺手,向身旁箭壺一指,笑道:“弓箭不限,任你取用,開始吧!”平凡點了點頭,更不答話,彎弓搭箭,一箭向中間一團燭火射去,耳聽得“嘣”的一聲,弓弦一聲大響,那箭枝早已飛入遠處草叢中去了。
吳長風見狀,哈哈一笑,彎弓搭箭,有手一方,隻聽得“噗”的一聲,燭火應手而滅。平凡一見,登時麵紅過耳。眾大臣見了,紛紛喝一聲彩,叫道:“好箭法!”
平凡吸一口氣,彎弓再射,這一次使力小了,箭枝飛到離木架數丈之處力盡落地,又惹來一陣哄堂大笑。笑聲之中,吳長風連開五弓,又打滅了五團燭火。平凡卻連連脫靶,不是遠了,便是近了,始終沒有一箭射中。眾人見他滿頭大汗,臉色通紅,盡皆放聲大笑起來。
平凡聽得笑聲,不由得心如刀絞,幾次想要瞄準了再射,卻怎麼也靜不下心來。他匆匆抹了把汗,暗暗自責道:“早知今日要比這些勞什子,我平日就該多花些時候聯係,也不必像今日這般,在人前出醜露乖。可是這弓馬之技,絕非一朝一夕所能練就,像這樣臨時抱佛腳,又有什麼用處?”
他搖了搖頭,正想是否認輸,哪知一瞥眼間,卻見到了箭壺之中,滿滿當當的數百支箭。他心念一動,暗道:“若是老老實實與他比箭,隻怕比到明天也勝不過他,反正這次賭賽不限箭枝,我何不把十幾支箭一口氣射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