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來就在他拿到九幽煉魂幡時,赫然看到了他六弟與七弟的魂魄!”張春江說到此處,語氣忽然變得陰森下來:
“他自從修道以來,便對冥皇恭敬無比,而這十分恭敬之中,又摻雜了三分畏懼,甚至要說他把冥皇當做父親來看,那也是毫不稀奇。可是,就在他打定主意,準備向冥皇辭行之時,他居然在冥皇所持的法寶之上,發現了自家兄弟的亡魂!”
“他見了幡上魂魄,頓時呆在當地,作聲不得。一時之間,心中悲苦、憤怒、驚惶、不解...主板紛至遝來,令他有如中邪一般,久久不曾回過神來。忽然之間,他聽到遠處一陣腳步聲響,似乎有人正往這邊趕來,一時心慌意亂之下,伸手拔了九幽煉魂幡,一把塞入懷中,轉身化作清風而去。”
“然而,他雖然偷到了這件法寶,卻怎麼也不敢拿出來使用,在他心中,甚至隱隱覺出了一絲蹊蹺:冥皇雖然性子嚴厲,但對他們幾位兄弟,向來極為關愛,無緣無故的,又怎會對自家兄弟下此毒手?”
“他思忖良久,終於決定先將九幽煉魂幡收起,仍舊回到森羅殿中,先探探冥皇的口風再說。可是一連幾年下來,冥皇始終沒有半分異動,倒好象從來不曾發生過這件事情一般。陰九幽躲在暗處,偷偷觀察了許久,隻覺冥皇行為舉止,與平日並無絲毫不同,於是悄悄離了冥獄,到查訪殺害兩位兄弟的凶手去了。”
“他雖然性子急躁,卻也並非魯莽之人,得到九幽煉魂幡後,也曾暗中花了許多工夫祭煉,直到徹底抹去了冥皇留下的印記方才罷手。他深知冥皇城府極深,向來喜怒不形於色,於是一邊提心吊膽的暗中祭煉,一邊默默回憶兩位兄弟的去向,希望從往事之中,找些蛛絲馬跡出來。”
“忽忽一晃,便是數年過去,他終於踏遍中土,來到了川中蜀山。隻又因他從兩位兄弟的口中,查問出他們死於蜀山劍術之下,於是變化了形貌,改名宮九,混入了蜀山新晉弟子之中。”
“他入了蜀山之後,裝癡喬呆,充作了一個最低等的雜役。好在他自幼做慣了農活,倒也沒有被人看出破綻。又過了幾年,因他表現突出,被破格準許參與大考,這才在外門弟子中脫穎而出,通過了重重考驗,被選為蜀山真傳弟子。他雖然混入了內門,卻依然不敢表現得太過搶眼,平日裏一味廝混,四處遊蕩,因此每次考校,均是敬陪末座。”
“轉眼之間,又是數十年年過去,當年蜀山的幾位真傳弟子,均已結成金丹,而他小試牛刀,也展示出了一身非凡實力。眾人見他雖然胡鬧,卻並未荒廢了修行,因此心中雖然不滿,卻也不好意思說出口了。”
“沒過多久,蜀山掌教突然召見,提出要收他做關門弟子。他一聽之下,不由得吃了一驚,心想這老道法眼如炬,莫非自己的來曆被他看破了不成?哪知一番交談,那老道言語至誠,語氣中中也全無試探之意,他這才放下心來,安安心心的拜他為師,潛心修習蜀山道法。”
“陰九幽雖然拜他為師,卻絲毫不敢忘了大事,白日裏刻苦修持,晚間便以原來樣貌四處查探。他本已練就元神,法力高深莫測,再加上蜀山的這段刻苦修行,自然越發了得,一連數年下來,竟是絲毫不露痕跡。”
“他一連查了數年,仍舊毫無半點頭緒。這日晚間,他剛剛變回了本來麵目,忽然收到靈符傳書,言道掌教真人有事相請。他雖然感到奇怪,卻也並未放在心上,於是又換了平日裏的模樣,趕到了掌教的雲房之中。”
“誰知他前腳踏進房門,後腳便聽掌教真人問道:‘徒兒,你來我蜀山有多久了?’他一時沒了提防,隨口答道:‘啟稟師尊,弟子來到蜀山,至今已有七十二個年頭了。’掌教真人點了點頭,淡淡的道:‘七十二年。再減去你打雜的九年,不多不少是六十三年,對罷?’他心中一驚,仍然應了聲是。”
“便在這時,掌教真人忽然回過頭來,說道:‘也就是說,你從入門至今,也不過短短六十三個年頭,卻已結成金丹,成為本門的真傳弟子,是麼?’陰九幽答道:‘是。’”
“掌教真人歎了口氣,說道:‘六十三年結丹成功,無論放到哪一門哪一派中,都是最頂尖兒的人物了,可是你初入門時,表現得卻十分駑鈍。這似乎有些於理不合罷?’陰九幽一聽,登時變了臉色,暗道:‘糟糕!我怎麼竟把這茬兒給忘了?’”
“他正感驚惶,卻聽掌教真人說道:‘道友勿驚。老道還有話說。’他心中暗暗警戒,臉上神色漸漸緩和了下來,說道:‘好,你有話直說便是。’”
“掌教真人點了點頭,說道:‘其實,從你窺探蜀山的第一天起,我便已發現了你...’陰九幽聞言,登時大吃一驚,奇道:‘第一天你就知道?’”
“掌教真人答道:‘是啊!我自小出家,蜀山上的一草一木,無不熟記於心,何處風起,何處鳥語,一草一木,無不在我眼皮底下。你道法雖然高深,畢竟時日尚淺,怎及得上我這般熟稔?更何況,我身為蜀山掌教,連外敵入侵也不知道,豈不成笑話了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