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辭小院離離影 夜受輕衫漠漠香(下)(2 / 3)

二人說了一陣,漸漸將話題轉到了那位前輩散修身上。聽柳寒汐言道,這位前輩散修雖然不曾正式拜師,不過一身法力也極驚人。據說他性子純善,不喜與人爭鬥,又常常四處雲遊采藥,救濟一方山民,故而名聲極大,在西南一帶素有呂祖之稱。就連那些個海族大妖,也都對他恭敬異常,從不敢失了禮數。隻可惜他所修的不是道魔兩家的正宗,因此盡管修煉了三四千年,依然不能煉就元神,最多幾個月後便會坐化。

柳寒汐說到此處,忽然輕歎一聲,低聲道:“平師弟,這位前輩修行一世,不但沒有立下道統,更連弟子傳人也無一個,我想他坐化之後,生前法器定然是要封禁在洞府之中。偏生我這徒兒倔強無比,不肯用我這師父為她準備好的法器,非要出來碰碰運氣,說是自己得來的法器,用起來也更合手。我拗不過她,隻好帶她來了。”

平凡聞言一笑,說道:“這位師侄心氣如此之高,將來成就必定也是高的。師姐能有這等佳弟子繼承衣缽,還有什麼好遺憾的?”柳寒汐“撲哧”一笑,說道:“師弟你真會安慰人。唉,收了十個徒兒,也不知能有幾個成器,若是這丫頭和你一樣懂得上進,我這做師姊的就已經謝天謝地了!”丁倩儀一聽,登時大怒,狠狠的瞪了他一眼,平凡微微一笑,隻當做沒有看見。

這日晚間,三人在一座荒山落了下來。平凡打了幾隻鳥雀,烤了與柳寒汐師徒分食。吃罷了飯,三人各回帳篷就寢。

睡到中夜,平凡忽然聽到一陣“窸窣”之聲,似乎有什麼物事闖了進來。他心中一驚,登時醒了轉來,在黑暗中運起目力,隻見一個小小黑影從帳外鑽了進來,依稀便是丁倩儀的模樣。平凡一見是她,肚內暗覺好笑,當下不動聲色,仍舊閉眼裝睡。

估摸著丁倩儀走到了床前,平凡眼睜一線,卻見丁倩儀瞪大雙眼,正惡狠狠的凝視著自己。丁倩儀凝視片刻,咬了咬牙,臉上漸漸露出咬牙切齒的神氣來。平凡見狀,不由得大感訝異,暗道:“我與這丫頭可沒仇啊,怎麼她看著我的目光如此凶狠?”

正思忖間,卻聽丁倩儀一聲冷笑, 壓低了聲音道:“你這小賊有什麼了不起的,不過比我早入門兩年,就敢擺師叔的架子!嘿,我師父對你如此深情,我還道你是什麼玉樹臨風、英俊不凡的少年郎君,原來是個又黑又瘦,矮冬瓜模樣的臭小子!”

平凡一聽,不由得心中一震,暗道:“這丫頭說什麼?她說柳師姐喜歡我?這...這怎麼可能?”

他這一分神,便忘記了去看丁倩儀的動靜,驀地裏隻覺腰間一緊,似乎被一道極柔軟,又極堅韌的繩索捆住,接著隻覺腦門一熱,一股淡淡的幽香撲鼻而來,同時額頭上“啪”的一聲,被一道符籙貼個正著,再也動彈不得。丁倩儀一擊得手,登時大喜,狠狠地啐了一口,冷笑道:“我還道你又什麼本事,原來如此稀鬆平常!你今日落到了姑奶奶的手裏,教你知道我的厲害!”說著從衣囊中摸出一條丈二銀鞭,夾頭夾腦的向平凡抽去。

平凡見了銀鞭,肚內暗笑一聲,心道:“索性我再戲弄她一下。”當下潛運法力,將身子變得有如鐵石一般堅硬。丁倩儀手勁雖大,奈何手中銀鞭隻是凡物,自身修為又實在太淺,又如何傷得了平凡這位丹成一品,連尋常法寶也不畏懼的昆侖高足?眼見她抽了小半個時辰,這黑臉少年依舊昂然高臥,身上連一條細小的傷痕也無。

丁倩儀忙了一陣,見平凡仍是略無異狀,不由得驚慌起來,暗道:“乖乖,這小子難道還會什麼妖法不成?”

一念方罷,便聽身後一聲長嘯,原本捆住平凡的繩索忽然從中斷絕,碎成了無數寸許來長的小段,接著隻見一道人影筆直躍起,擋在了自己身前。丁倩儀睜眼一看,隻見這少年紫黑臉膛,身材瘦削,除了平凡還能是誰?

她見了平凡,登時一聲驚呼,奪路便逃。哪知甫一動念,便覺身子一頓,接著不由自主的騰空而起,在空中高高掛了起來。她不住揮舞四肢,拚命想要逃將下來,然而整個身子便如被釘子牢牢釘在了房頂一般,再也無法下來。丁倩儀又羞又怒,大聲叫道:

“臭小子,還不快放我下來?”

平凡微微一笑,說道:“丁倩儀,你目無尊長,竟敢對師叔無禮,你自己說,你該當何罪?”丁倩儀怒道:“呸呸呸,什麼目無尊長,你這小賊卑鄙無恥,陰險下流,使這妖法害姑奶奶!有本事的,你放我下來,我們公公平平的再打一架。”平凡眼珠一轉,笑道:“我偏要使妖法,你待怎樣?你叫一聲師叔,我便放你一尺;叫兩聲,我便放你兩尺,若你固執不叫,我就吊你一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