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那也不!
你是真強,你認準個道兒是誰也改不了,你將來會後悔的。我真不明白你為什麼要堅持古典的封建式禁欲主義?
不,不應該這樣理解,這是一種美好的文化、美好的心態,和什麼封建與否之類的東西無關。
日後我的確後悔了,但再日後我回想起來,那次短兵相接真是驚心動魄,是無比甜蜜的驚心動魄,我們沒做但比做了還要效果強烈百倍,我在後來對於那種活塞運動感到厭倦再也找不到感覺時,忽然想到當時的那個樣子也許就是最美的。日後齊振無數次在電話裏埋怨過我,說他無數次做夢,夢見過那天的情景,不過他如願以償了。在夢中,他得到了我無數遍。他現在差不多每次自慰的時候都在拚命回想我的性感部位,但是非常遺憾的是,我肯暴露給他的太少了,除了臉蛋和手,那些最誘人的部位哪怕讓他看一眼也好,但是他再想,他也會克製住自己,因為他不想平庸,不甘平庸。
當我把這個想法告訴王碧絲後,她立刻就轉給了齊振,齊振立刻就給我打電話,不讓我來,他說,親愛的,不要任性,我一直是拚命克製自己不去西安。就象你當年不肯給我一樣,你把你的處女貞操留著,等到那一天,把一切完整地給我,我等著。我一定不會負你的。可現在你一來青島,我立刻就出國走人。我這個人自身定位點很強,外界的拉力再大也沒有用。
他果然是說到做到,在這個電話之後,他就四處籌款交給出國留學中介,在他出國申請批複下來時候,我已由護師晉升為護理部副主任,但我卻辭職來青島了,很多人為我婉惜。人在犯糊塗的時候,真是沒辦法,那時候我以為隻要來青島,他就會不出國的,後來冷靜下來想想自己真可笑。命運就是這樣把應該屬於我的一切毫無道理地搶奪而走,但還是給了我一些機會的,不過我沒抓住,我的古典情結永遠無法讓我抓住機遇。我沒想到從此以後我的情感將變得亂七八糟,以前我的人生被命運弄得亂七八糟,但我仍然在其中保持一份高貴的自我,但是現在不同了,我失去了自我,在失去了清高也失去了高傲的同時。
那個我苦苦愛著的也同樣苦苦愛著我的優秀出眾的齊振在我來到青島的第二天就踏上了飛往美國的航班。走前,我在負氣中居然沒肯讓他抱我一下,我沒有想到這一別我們就將再也沒有機會擁抱一下了,我在日後曾後悔得腸子疼。直到那個時候他還是很想得到我,但我還是堅持一定要留到那一天。臨走前他說他是不會變的,一定會回來娶我的。
“為了以後聯係方便還是上網吧,用Email通信,快捷又保險,不會丟失信件的。”臨走前他還這樣說。我本已會電腦操作,但不會上網,也沒有想要上網。國際長途太貴了,他一個自費出國的窮學生打不起,而我一個在外地的私人診所裏打工的小護士也打不起。
他一走我就刻不容緩地學習上網,很快我就掌握了網聊技巧,我們都是先通個電話約好到哪個聊天室再上網,一直聊到很晚。那時我的網名叫羞答答的玫瑰靜悄悄地開。
在聊天中我知道他有時幹活到後半夜兩三點,早上五六點又得起來工作,這樣賺的錢還僅僅夠吃而已,要是找不到工作,就隻好取銀行裏的國內存款。
他常常忙得連上網聊天的時間也沒有,我便更多地給他寫信,當然他也是這樣給我回信。不用說我們是用Email保持聯係。每次他的回信就是再三求我多給他寫封信。漸漸的他的信越來越少,而我的信卻越來越多,後來等不到他的信我就打電話找他。在信中,我的古典情結被發揚得淋漓盡致:
一片冰心在玉壺,獨自意綢繆。孰與話輕柔?想象更無懷夢草,脈脈使人愁!隻好把一塊泥,捏一個你,塑一個我,將我倆個都來打破,用水調和,再捏一個你,再塑一個我,則我心中有你,你心中有我!語已多,情未了,回首猶重道。紅豆不堪看,滿眼淚。終日劈桃瓤,仁在心兒裏,人在心兒裏。
一點青燈人千裏,錦字憑誰寄?雁來稀。花落東君也憔悴。投至望君歸,滴盡多少繾綣淚。
一曲琵琶數行淚,望君歸,芙蓉開盡無消息。晚涼多少,紅鴛白鷺,何處不雙飛。月微茫,人倚蘭舟唱。
帝子泣兮綠雲間,蒼梧山崩湘水絕,竹上之淚乃可滅。孤燈不明思欲絕,卷簾望月空長歎。天長地遠魂飛苦,夢魂不到關山難。長相思,摧心肝。昔日橫波目,今作流淚泉。
青青河畔草,綿綿思遠道。
上邪!長相知,無絕衰。山無陵,江水為竭,冬雷陣陣夏雨雪,天地合,猶未絕!青山爛,水麵上秤鍾浮,黃河徹底枯;未能絕,且待白日參辰現,三更見日頭。
黯然銷魂者,唯別而已矣!知離夢之躑躅,意別魂之飛揚。君結綬兮千裏,惜瑤草之徒芳。織錦曲兮泣已盡,回文詩兮影獨傷。雖墨妙筆精、諸彥群英,賦有淩雲之稱,辯有雕龍之聲,誰能摹離之狀、別之情乎!
枕邊淚共窗前雨,隔個窗兒滴到明。紗窗日落漸黃昏,梨花滿地不開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