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不到十分鍾就完事了。他說,今天實在對不起,我沒能讓你盡興,我太緊張了,親愛的,其實我是很能持久,隻是因為這裏讓我感覺太不安全。
從我身上一爬起來,他第一件事就是針對安全套。因為剛才在射的時候,他很激動,動作猛烈一些,居然在撥時候,將套子滑脫了。於是從我身上一爬起來的他馬上又再次趴下,從我那裏小心翼翼地將安全套取出來,我能感覺到他沒有讓一個精子漏網。
直到這個時候,我忽然想到,柔和的燈光下的目光不過是我的錯覺而已,他對我仍然是一個男人對一個女人,而他需要我的,也是一個女人對一個男人。
將所有的精子都一套裝盡後,他麻利的穿好衣服,然後就溫柔地給我穿,我拉著臉,默默地把我收拾回剛進來的樣子。
“親愛的,願意不願意和我繼續好下去?”他將忙要走出去的我,拉進懷裏,手指溫柔地撩動著我柔順黑亮直且清爽的長發,在我耳邊問著。我想這個問題是多餘的,答案一目了然。“那我的情況你了解嗎?”看著我吃驚地睜大了眼睛一句話也說不出來,他難過地喘口粗氣,“我其實沒有離婚,難,太難了,離婚!如果能離,我早就離了。原因我不想說。我的意思是,我沒有對你隱瞞已婚的事實,這是個原則性的問題,從法律的角度來說。”我真有種哭不出來的感覺,在發了半天的呆後,記起那個卦上的話,想當然卻又朦朦朧朧認為,命定的事,一定會實現的,即使他的婚再難離。於是我說:“那有什麼,以婚姻為目的是一種倒錯的古典價值觀,愛是一種感覺,隻在過程不在結果。”他聞言高興得一把就將我抱了起來旋轉幾個圈:“你真好,你這話說得太對了,就象高屋建瓴一樣。”
高屋建瓴?你是不是在官場上這樣的話說得太多了,所以到我這兒也用上了。
不,不是的,我是真心這樣看的。我真是一肚子的苦水,你知道,我妻子是軍人,女軍人雖然缺乏女人味,卻很少有貞潔的,她們整天處身在眾多的男性中,就象萬綠叢中一點紅,其實是不必美貌的。俗話說,當兵三年整,見了母豬也賽貂禪。我心裏的痛苦不是你能理解的,她的家庭背景不一般,我的綠帽子還得老老實實地戴著……
王一雄一反常態地說個不停,同時更加吻我撫摸我,喃喃地說,我真的太想再要一次了,我下麵又有反應了,脹得難受死了,可我不敢,萬一進來人怎麼辦,我會為你想個安全的辦法。
我很想說“你是為你自己想個安全的辦法吧,我倒沒感覺出來什麼不安全的”,但我沒任性,我將以往所有的高傲都收拾起來風幹深藏,然後用柔情和溫順哄他,哄他給我個家,一個溫暖的屬於我自己的家。
王一雄非常謹慎地將安全套連同它的被成兩半的深藍色外包裝塑料袋,都用手紙周密地包裹好,然後塞入褲兜裏,往門外走時,他還不忘再用手摸摸,以防不小心落下。
看來他今天是有備而來,也是有備而去。
我們第二次約會是在一所民宅裏。那是普通的商品住宅樓,有的房子還沒有賣出去,小區物業管理為了搞活經濟,居然做起這種短期租房的事來,象我們這樣最多隻租用一天半日的,是他們最理想的租向者。
受過嚴格軍事訓練的破格提升的年輕大校王一雄在這樣安全的民宅裏,在與一個邂逅相遇的美麗女孩子做那種進出口業務時,仍是體現出軍人嚴謹周密的風範,租房錢還是他來出,而依然用的是我的身份證做押。
每次約好了,都是我在遠處看著他先到某所指定的民宅裏,然後等他進去至少五分鍾,我再悠閑地溜達進去。而他仍然克製著自己先不脫衣服,而是可著整個房間乃至整個樓道都四處偵察,將所有的出入口都看個明白,辛苦不淺地讀出軍事院校博士學位的王一雄在認真研究了其可行性之後,在將絕對安全確定下來並進行了批複之後,他再瘋狂地要我。
有次王一雄正在埋頭苦幹中,有人按了一下門鈴,立刻我就感覺到他全身肌肉都緊張得發硬了,然後他二話不說,跳起來就穿衣服,彼時他的那個地方的肌肉組織仍在興奮狀態,直挺挺地向他激烈抗議,他卻一把就擼下套子,我知道他是真的不想繼續下去了,我真佩服他的狠心,這可是一般男人難以做到的。但他的那塊肌肉組織沒有他的堅強意誌堅定決心,在被強塞進褲衩裏時,還對著我戀戀不舍。
王一雄在擼套子塞進褲衩的同時讓我也快穿,催促的口氣越來越急,簡直是種逼迫,一點溫柔的影子也找不到了。我非常生氣,故意慢著來,他急了就越發催,我則越發高傲倔強,幹脆來了個不穿。王一雄幾乎都要讓我急哭了:“你快點穿吧,我的小姑奶奶,我給你跪下吧。你是不是安心要毀了我?!”
你為什麼這樣膽小?
我不膽小!你不了解我,我一點也不膽小。我隻是還不想就這樣毀了自己的前途,你也知道我到了今天是多麼的不容易,我是付出了多麼大的代價,一生的幸福!我用一生的幸福換來了我事業上今天的輝煌。我求你別毀了我,好不好?我這是在幹什麼,我簡直是在幹一件最愚蠢最愚蠢的事情呀!我怎麼能蠢到了這一步呢?簡直是蠢到了不可原諒!我真不該來和你做這個,其實那種事忍一忍也就過去了,為了這個毀了前途真是太不劃算了。
我剛穿利索,他一把拉起我就往門外走,剛到門口,卻又猛然止步,說,我先走,你隨後再走。自從開過房間以後,他再也不許我和他一塊在公開場合出出入入的,而我居然全接受了下來,我感覺自己活得越來越沒有尊嚴了,我的一切尊嚴都被踩在命運的腳底下,任意踐踏。馬上王一雄又改變了主意,讓我先走,他後走,等我出去看看動靜,看安全無事再給他打電話,他馬上就離開這裏。
那意外的一下門鈴響聲,可能是這所居民樓裏某個淘氣的孩子所為,或推銷什麼的人幹的。我出去時樓道裏四下無人,我如約到了樓下給他打電話。王一雄再三地在電話裏問我,能夠確保沒事嗎?
不能!我絕對不能確保沒事!
你別賭氣,小點聲,好不好?別讓人家聽見了。
我一向說話就是這個音量,小不下來。你要是不放心,就永遠也不要離開那間屋子好了。你以為你是誰呀?你不是政要領導,更不是社會名流,別太拿自己當回事了。
說完,我就掛機,然後自己走了。
這事後一直好些天,他也沒找我,我打他手機,他一看是我的號碼也不肯接,我於是隻好發短信給他賠禮,承認我不該那麼任性。這個時候我非常吃驚我自己的轉變,以前真是我錯了,我也不會底頭的,而現在呢,我其實並沒有什麼錯的。那天,從那間屋子裏走出來時,我的心裏非常難受,我太想找尋以前那個在青島夏季海邊沙灘上天藍雪白相間的帳逢裏齊振時代的高雅飄逸如玉樹瓊枝、高傲清純如玉潔如冰清的修美的影子了,我也想尋找一下與“上網無聊活著沒勁”在網絡與電話中嬌柔雅語卻有著自己原則的特立獨行的修美的影子了,但是,她們都沒有了,在經曆過餘程遙時代的不告而別之後,在經曆過林德揚時代的一場遊戲之後。現在這個王一雄時代的修美,隻剩下一個高雅飄逸如玉樹瓊枝的美麗外殼,骨子裏已經漸變漸成低聲又下氣,麵目全非,隨波逐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