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並沒有被她的點頭感染了情緒,仍是淡然是說:“是的,我倒是沒有被淘汰,卻被潮流吞噬淹沒了。”
不知不覺時間就到了結帳的嚴峻時刻,巧舌如簧的姐妹倆在嚴峻的時刻裏一塊成了啞吧。我的付帳是一道咒符,幫她們解除了啞咒,於是在解禁之後,撿了小便宜的興奮從她們的話中再次表現出來,我便在這些話中變成了救世主般的慈愛和公主般的物質富足,於是我撿的便宜其實更大,我僅僅是用了幾十塊錢就讓自己在精神上高貴了她們多少倍。
盡管吉克這個名字曾給了我很深的印象,但我與吉克的相識卻是完全偶然,我豈止是沒放在心上,我根本就是無心而為之。所以我對於吉克這個名字也全沒有似曾相識感,盡管當年這個地地道道的中國農村孩子卻有個歐化味道的怪怪的名字曾給了我很深的印象。
那天上網,有個網名叫“大富豪英雄吉克”的人,在網上出言不遜,說他需要一位頂級極品女人來陪他今夜的孤獨,隻是這樣的女人隻應天上有,人間沒有網上更沒有。也有人不服攻擊他的,但更多的是沒有人理他,任憑他獨自狂吠,於是他就在自找沒趣中點擊了我的名字,將他剛才在公聊界麵裏的話給我發了一遍,我也不理他,他卻厚著臉皮繼續發,並說你的名字如此香豔,給人的感覺是如此的誘人刺激,但事實上,肯定名不符實。我知道他是在有意激怒我,這點小技倆我一目了然,可我正沒的開心,就不妨裝裝糊塗,開心一回,不然這個無聊的夜晚如何打發。
於是我如他所願地應戰了,他果然立刻就改變了口氣,說要和我通電話,在電話裏玩個新鮮刺激的遊戲,我打過兩個字:明白。他說,你好厲害。我說,太小兒科了,現在這種遊戲或許還刺激,但絕對不新鮮了。
現在這種遊戲在我眼中真的不過是雙方因為生理方麵的需要就按一定的規則進行了場聲音轉換成數據、再由數據轉換成聲音的遊戲罷了,真是如“上網無聊活著沒勁”說的有什麼呢。我早玩夠了,不管對方說什麼,我也不會受到強烈的刺激了,充其量隻不過是開心一下而已。
沒想到電話裏傳來個暗澀沙啞非常成熟、成熟得蒼老的聲音,這種暗澀沙啞的聲音在民間俗稱公鴨嗓。本來我看他想玩個電話遊戲,還以為不過是個才二十出頭的小孩子,但那非常成熟、成熟得蒼老的聲音讓我再次認識到自己的錯覺。
當然開頭幾句大家還是問好之類的禮貌了一下,接下來公鴨嗓吉克就直奔主題:“我是真實的女人玩得太多了,玩得夠上加夠,虛擬的比真做有意思,靠想象來做發泄,非常痛快,所以我才約你這麼玩玩。”我冷笑著說,你很會享受呀。
他說那當然,我們直接就做沒意思,還是先來營造一下氣氛吧。然後他就開始說些下流話,並告訴我說他是“撥屌無情”的,這是現在社會的現實,寶貝,我這樣叫你可以嗎?
無所謂,叫什麼都一樣。我也不記得有多少男人這樣叫過我,我現在聽這樣的話根本就是麻木的。是的,這個詞雖然從字麵上看下流些,但卻道出了一種深刻的冷酷的悲涼的沉甸甸的讓人欲泣無淚的東西。謝謝你,對我而言,你是“撥屌無情”這一詞的始告知者,所以謝謝你。“撥屌無情”這一現實對我而言,卻是在聽說這一詞之前不知體會了多少次。
聽你的話,你的情感經曆一定很豐富了,能給我講講嗎?尤其是你們在床上具體怎麼操作的更要仔細地講。我可不是想窺視別人的隱私,我隻是想借此激活我的想象力,讓我發泄得更痛快,現在對別人隱私的興趣所在僅僅於此了,我從不會因為知道了別人的隱私而對這個人有什麼道德上的評議。
對不起,我不是作家,我不會講故事,對我來說,經曆過的事,除了感覺之外,什麼也不記得了。
你的談吐很特別,高雅又淫蕩,一般來講這個是矛盾體,可在你那裏卻統一得那麼好,兩者簡直是天衣無縫,缺一則不為完美,這樣的女人就是我要找的頂級女人精品女人。好吧,你這個天生的勾魂妖媚子,我們來講笑話吧。然後他便講了幾個,但一個也沒有把我逗笑了,他很不服,說你講,你也不能把我弄笑了。
有一個老和尚臨終的時候就是閉不上眼睛,弟子們就問他什麼原因,他說,唉,想為師我這一輩子可謂是行得正做得端,如今終於修行圓滿,可我真是有個遺憾呀,那就是我這一輩子也不知道女人的那個部位長得什麼樣兒的,我真是死不瞑目呀。弟子們一商量,決定滿足他,然後就到山下花錢雇來了個妓女,命令她脫了衣服給老和尚看,誰知老和尚對著妓女的那個部位看了再看以後,竟然大失所望,說了句,唉,為師我這一輩子天天都在想女人的那個地方,它到底能是什麼樣兒的呢?可我做夢也沒想到的是,它居然能和尼姑的是一模一樣的!
他說,沒什麼,小意思,我可沒笑呀。
有個考生為打主考官的溜須,就說,您知道我的名字為什麼叫高鳳梧嗎,那是因為生我的時候,有隻鳳凰落在了梧桐樹上,我媽就給我取名高鳳梧。主考官並不買他的帳,反唇相譏道,幸而生你的時候,是有隻鳳凰落在了梧桐樹上,如果不是隻鳳凰落在了梧桐樹上,而是隻雞落在了籬笆上,你豈不要叫高……
我說到這兒同樣是打住,不再說下去,但卻不是不好意思而是故意要賣個關子,讓他猜,看來我真的是如餘某人說的那樣“冰雪聰明”,四十歲女記者一教我就出徒了。果然他的情緒也立刻如“上網無聊活著沒勁”一樣踴躍起來:“高——雞——籬?那也沒什麼呀,並不帶什麼色兒呀。”
我又是急急地卻並不羞答答地糾正說:“不是籬,是‘籬笆’的後一個字,那他叫高什麼你就知道了吧?”
他忍著不笑,繼續嘴硬說沒有笑,好,好,有你的,真有你的。好,那我也給你出個謎語,讓你也猜猜。謎麵是宋美齡側臥,謎底是打三國演義中的兩個人物名。
我淡淡地說:“蔣幹、龐統!”我當然說這話時一點也沒發愣,過後也沒琢磨,當然全身更沒躁熱起來。這樣的話我現在張嘴就說,一點也不拗口了。
輪到你了,你也出個謎語。
謎麵是乳罩,謎底打一種社會現象和一道菜名。
包二奶和扣肉。這太簡單了,地球人都知道。你這麼老道,看來真是久經沙場。
你說對了,我早在經曆第一個如你所言“撥屌無情”的大流氓分手時,我在我們的最後給他講了一個笑話……
怎麼講的,快講給我聽聽。
有次孔夫子帶領弟子們出外講學,日久不歸家,甚思男女之事,恰遇一村姑,就以隨身的玉佩相誘,這村姑果然同意了,於是師徒三人輪流獲得了滿足,孔子第一個來,待都完事後,他問子路剛才感覺如何?子路說,痛快!孔夫子搖搖頭,又問顏回,顏回回答得更簡單,一個字——爽!孔夫子又搖搖頭,並且是大搖其頭,說到底為師要高過你們一籌呀,剛才吾在其上,猶作論語三篇。
“哈哈哈!”他笑得非常開心,“你知道現在妓女們反對職業稱呼上帶有性別限製,認為這是明顯的性別歧視,所以她們要求大家夥別叫她們妓女了,改叫妓(記)者吧。以此類推,有名的記者就是名妓了。”
他滿以為這下子我會笑,可我隻是懶懶地說:“聽說過,有什麼可笑的。”
我就不信逗不笑你,有一個小男孩和一個小女孩攀比炫耀各自的玩具,凡小男孩有的,小女孩也必定要她媽媽想法弄個比他強的,來比過這個小男孩……
打住!打住!千萬別講了,我早就聽得夠上加夠。
公鴨嗓吉克不服,他攪盡腦汁地琢磨起來,那……那……那你聽說過沒有,有人說男人二十是日立,三十是奔騰,四十是恒基,五十是微軟,六十是鬆下,七十是聯想,八十是索尼。
這個倒果然讓我笑了起來,我說,“撥屌無情”先生,我最後也給你講一個吧。嗬——
你怎麼打哈欠了,我們還沒開始呢!
我沒想到在那個哈欠之後,我卻開始興奮了起來,我在自慰時眼前出現了無數個男人瘋狂而放蕩而低賤而真實而醜陋的影子,於是我也看到了自己曾經無比的瘋狂與放蕩與低賤與真實與醜陋,於是我在刺激中再次痛快地呻吟著,於是我將這個無聊的夜晚打發得有滋有味。那天晚上我發自生理地呻吟著,好久以來,我沒有這樣呻吟了。有人說現在男人的一大苦惱就是不知道女人的呻吟是真還是假。現在連呻吟都如同假冒商品一樣真假難分了。
這次通話後,這個網名叫大富豪英雄吉克的公鴨嗓吉克,便再三求我見麵,但我不肯,因為我實在是見夠了,他便懷疑我是不是太醜了。我這次沒有應戰而是順著他的話茬回答,是的,我是太醜了,所以不敢見你,這總行了吧。可是這家夥不死心,還是拚命打電話,簡直就是騷擾,可他就是認準了死磨硬纏。他不光自己打,還多次讓他的朋友在飯店裏給我打,約我去吃飯,說什麼酒席都為我擺好,希望能賞光,不去就是太不給麵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