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26、(2 / 3)

否定既成的秩序、傳統模式,偏離“主航道”,這是我們這一代,但我們也在通過清洗罪惡和羞恥感來尋求天真率直的複歸,叩問人生標準降低的“灰色人生”。在知識爆炸與信息過剩的時代,欣看價值的重新定位和重新追求。每一代人其實都是如此地反叛過,不過版本、方式不同,最終每一代人還是擔負起了建設性的曆史使命,這是無意識的,是不自覺就完成了的。我們也會老的,也會同上代人一樣看京戲。

事實上那天,我應該說還是進入到了高潮,沒意思是稍後的事了。當時他邊弄邊挑逗地問我喜歡被他搞嗎喜歡被他入肉嗎?我一下子就被喚起一種久違的興奮,在他繼續用最粗俗最低級的語言向我發問並要求我回答時,我很快就興奮得失控了,全身隨之進入另一種境界。原來低級的東西粗俗的東西這麼讓人快樂。可一經興奮過後,再來嚐試卻快感即失興奮不再。低級就是沒有趣味。

那天晚上我又做夢了,夢中不例外的是亂糟糟和黑乎乎以及空蕩蕩。就在這樣的背景下,突然我看見瘋婆子手舞一把血淋淋的尖刀向我大叫,你在放縱你在墮落你在自戕!你如此瘋狂地享受著生命與青春,可我知道你潛意識是要報複他,一個你用了最最真最最純最最完全的感情來愛的人,而齊振也同樣地愛過你,所以每次你都感覺在報複他並且是報複了他!可是你錯了,你根本報複不了別人,你報複的隻是你自己!我不想讓你再這樣傻下去了,我要來拯救你!這把刀子就是我以前用來鬮那些男人們的,今天我要用它來幫你多幾個心眼!你高不高興呀?

當然,我當然很高興。

沒想到瘋婆子說的幫助竟是將血淋淋的尖刀對著我胸膛猛紮進去,然後向下拖刀,於是我鮮活的心便在人眼可見之處跳動著。瘋婆子就穩準狠地對著我那顆在陽光下跳動的鮮活而青春的心,一刀子就紮了進去,然後就從我心裏麵挖出點東西來,刀一撥出來,我的心上便有了個小小的洞眼,洞眼處鮮血在向外滲著。瘋婆子毫不在意地將從我心裏麵挖出來的那點東西棄於垃圾簍裏,緊接著猛的一刀子又紮了進去,在我心裏麵繼續挖著,邊挖邊說,你看,怎麼樣,這下子你終於有心眼了,不過這還不夠,我要讓你的心眼大大的!有了大大的心眼你就再也不會吃一點虧了!

可我實在是太疼了,疼得受不了,但是不行,瘋婆子仍在繼續挖著我的心,她說,你記住,想要少吃虧就得有心眼,心眼越大越不吃虧,而你想要心眼大就得咬牙忍住疼,多挨幾下刀子!

浮誇魅惑相伴簡約純真,時尚的衣著到處張揚著色彩,世界是眩目的青春光芒。一眼望去,撲朔迷離的中性打扮,由深沉冰冷的顏色襯托營造出神秘莫測的氣氛。剪裁細致精巧的服飾,靈感擷自結構嚴謹的傳統服裝。深色的灰色調,絕對富有現代感並帶有工業的色彩。偶爾抹上一道充滿活力動感的火紅或熒光色,令荒涼冰冷的鋼筋水泥增添幾分陽光與生氣。靚女偏向帶有金屬光澤、亮麵、漆麵的無色彩傾向,這種所謂的“無感情”的顏色。平靜柔和的顏色十分耐看,與容易搭配的顏色組合,於是淺淡雅致的杏色和碳灰色是永恒的基本色調,朦朧輕柔的粉黛色,像清泉與香脂一樣,有著舒緩神經和撩動感覺的作用,襯托在黑色和深藍色上更覺明媚悅目。

我和一個同在這家診所工作的一個小護士逛街,同行的還有她的一個做記者的姐姐。我穿著一件剪裁細致精巧、朦朧輕柔的粉黛色上衣和雅致的杏色西褲,她則是那種的帶有金屬光澤、亮麵、無色彩傾向的前衛裝飾,所謂的“無感情”的顏色。而她姐姐便是那種深色的灰色調西裝裙,絕對富有現代感並帶有工業的色彩,脖子上係一條火紅的絲巾,毫無疑問我們一行三人便這都市裏的一道流動的風景。

我們高昂著頭,在眾多西裝革履的男士們的回頭率中,視而不見地邊走邊談,來到了海景花園大酒店,那裏有免費的談話場所,在一樓的大廳裏。吃飯時是到外麵一家飯店,這裏我們消費不起,吃飯時她那個作記者的姐姐高談闊論,從目前國內政壇到國際局勢,從時事到家常,從黃段子到有腥味的謎語,她講的黃段子很有其職業特點,比如說,妓女們反對職業稱呼上帶有性別限製,認為這是明顯的性別歧視,所以以後不能叫我們妓女了,得改叫我們妓(記)者了。以此類推,有名的記者就是名妓了。

她還講了有三種女人不能娶,她很會賣關子,先是繃緊臉非常嚴肅地設問,然後在我們的胃口被高高吊起時,忍俊不禁地講道,第一種不能娶的女人是女編輯,因為她太不要臉,居然是天天約稿(搞),天天要稿(搞),並且大張旗鼓地登報聲明希望大家踴躍來稿(搞),長短不限,稿(搞)費從優;第二種不能娶的女人是小學女教師,因為她欲望太高無法滿足,她整天的做法就是一遍做不好就罰做一百遍;第三種不能娶的女人是公共汽車的女售票員,因為她的口頭禪是,大家隨便上,再往裏擠擠,再使勁往裏擠擠,還能再進去一點。

這個近四十歲、頗有幾分姿色的女性,講得我們開心之極,不知從什麼時候開始,我再聽這樣的笑話,根本不臉紅,不是不想臉紅,而是根本就臉紅不起來了。在同性麵前尚能如此,可想而知這位名妓(記)在眾多異性圍繞而坐的酒桌前將如何大顯身手了,無怪乎她妹妹不無自豪地常常向我誇口,她姐姐神通如何廣大,沒有她辦不到辦不成辦不妥的事。而作為如此會煽情的酒桌上黃段子明星的妹妹,這位小護士也是伶牙利齒,不過她點評的範圍僅限於男人,準確說是僅限於作為擇偶對象的男人,她的標準是這樣的:男人長得帥沒有用!長得帥不帥沒關係,年齡大點也沒關係,學曆低點哪怕什麼學曆都談不上也行,隻要有錢就行了,錢也不用太多,但起碼得有個好地段的房子,九十多平米就行,此外再至少有六七十萬的儲蓄,必須得有車,勞斯萊斯、林肯倒不敢想,一般的大眾、寶馬、皇冠我就很知足了,可要不夠這幾樣標準,哪怕他才過子建、貌比潘安,一律都免談!然後小護士也不肯示弱於其口若懸河、信口雌黃的姐姐,她也講了個有色笑話。一個小男孩和一個小女孩攀比炫耀各自的玩具,凡小男孩有的,小女孩也必定要她媽媽想法弄個比他強的,來比過這個小男孩,那天小男孩見了小女孩,手裏什麼玩具也沒拿,而是把褲子脫下來,指著他的那個小東西說,我有這個,你有嗎?小女孩氣得哭著跑回了家,她媽媽說那有什麼了不起的,然後伏耳授計,小女孩立刻喜笑顏開,第二天她一見小男孩就也把褲子脫了,說,我有這個,你有嗎?小男孩說,我是沒有,不過也不見得你那個就比我這個強啊。小女孩哼了一聲,說,當然比你強了,因為我這個比你那個有市場呀。我媽媽講了,隻要我有這個,等我長大了,你那個破玩意,我想要多少有多少。講完這則現代女性情感原則寓言,末了漂亮護士還不斷地重複小女孩的這句話,說這是上天給漂亮女孩子的本錢,就應該用它來投資讓自己一生過上舒服日子,所以我是不會嫁給任何人的,要嫁我也隻嫁給我自己。

她姐姐說那不過是女性降低自身尊嚴的一種體現,這是在承認男權中心永久化。

哎呦,我的老姐呀,你累不累呀,我可是從不會費時費力和認定二八一十五的人爭論不休,更不會為超現實的理想丟失個人的自由和舒適的現實狀態,什麼降低女性自身尊嚴,什麼男權中心永久化,這是你我爭論一番就能解決的嗎,我豈止是不想解決,簡直是連爭論一下都懶得去說,省得浪費時間。

我也說道,我們這一代人真正的成長是在九十年代,對六七十年代風起雲湧的政治下去沒有記憶,對八十年代的思想喧嘩近乎無知,九十年代甚囂塵上的商業意識教會了我們務實,也教會了我們關閉內心,但我們不壓抑自己,與酒吧、舞廳、文化快餐牢牢結盟。我們是雅皮士的麵孔、嬉皮士的精神,判定是非和好惡首先從自我出發,就象她說的那樣,不會費時費力和認定二八一十五的人爭論不休,不會為超現實的理想丟失個人的自由和舒適的現實狀態。在老一輩認為關鍵的事上往往來個腦筋急轉彎,一旦發現自己率真的個性與社會衝突,就會將禮貌也變成了種包裝,沒有功夫去釀造深仇大恨,以“實用主義確保理想主義”,貫穿在我們的整個行為方式中。

四十歲的人聽到三十歲的人講“代”的問題,心裏總會不舒服的。她的濃妝可真讓人吃不消,而鬆馳的眼角仍不能有效地掩飾住。她便轉移話題,問起我這幾次情感失敗的事情,此舉果然有力地改變了局麵,我很尷尬,但我不臉紅更不悲傷,我的心現在根本就是一塊浸滿了水的海綿。我淡然而旁觀地說,不能都說是偶然的原因吧,因為我遇到了博士與教授,就當一回博士教授的情人,然後自怨自艾地感歎命運,我曾經這樣過,但現在不這樣想了,當企業家成為時代英雄,我想下一步,我也會再投入到一位有個幾千萬的老板的懷裏。

擇偶與婚姻就要隨著潮流走,博士時髦就博士,老板走俏就老板,更換丈夫和情人就象更換一件衣服,隻有不斷地更換才能不被潮流淘汰,才能不落於人後。三十歲的漂亮護士對我的話點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