節奏強勁的迪斯科、爵士樂、搖滾樂;色彩純粹、明朗的原色調,以及黑紅、黑白和富有熱帶海濱情調的紅黃綠的搭配;對抗性極強或動作激烈的足球、排球、拳擊比賽;喧囂繁華的大城市、摩天大樓、閃爍的霓虹燈,充分調動了青年人的視、聽、嗅、味、觸等感官功能,使之在一瞬間宣泄了日常生活中經常有的種種不滿和鬱悶。唱什麼其實無關緊要無所謂,重要的是演唱者是否唱出了熱烈的乃至瘋狂的情緒,是否以大幅度、強烈的動作引發了我們內在的情緒;舞台上的燈光是否調動了我們感性的情緒。我們重視的就是這些,流行音樂所以流行,正在於它引導了我們積淤很久的心河,讓情緒宣泄出去,興奮!興奮,忘記一切的煩惱!
給我點兒肉,給我點兒血,
換掉我的意如鋼誌如鐵
快讓我哭,快讓我笑,
快讓我在這雪地上撒點兒野
英國有威士忌,法國有葡萄酒,意大利有威爾蒙酒,美國卻綜上三者創造了雞尾酒;同樣,美國再次別出心裁,把節奏布魯斯、鄉村音樂、現代科技三方綜合,創造了搖滾。我終於從那種咆哮、哀鳴和拖長音的演唱中,一下子感受到了它具有多麼強的表現力和感染力,我也想哭想狂舞勁歌想瘋狂宣泄了。
陪我一同到迪廳的就是那個氣質與素質都不錯、送我隻色彩鮮豔款式怪異的塑料表、然後他的那支肉製的禿頭筆卻隻刻劃了五分鍾、而渴望再劃再噴被拒絕後卻吻了我再三的那個現代都市風格的英俊青年。如果不是有上述那麼多的限定和細節,我也不可能再和他有第二次約會,當然更不可能再上床玩第二次了。
那天他的禿頭筆好使得很,居然也多少喚起了我的一些快感,不過我仍然沒進入到高潮,而他看來是盡興了。事後他說,即使你不願意再和我來往,我也會永遠記住你的,記住你的笑靨,記住你的高貴淡雅飄逸的神韻,當然更會記住你的體味……
然而我卻在事後連他的麵目都記不住了,但我還是記住了他,記住他曾與我一番交談。
他說,追星沒有追科學家、政治家、哲學家的,他們是很重要,沒有他們,世界怕是要塌天了,可是沒有唱歌跳舞的藝術家們,這世界就是不塌天,也恐怕沒什麼意思了。
我說,上網聊天是什麼用都沒有,可是它有意思,有了它,空虛無聊和寂寞就有的打發了。
聊天室就是一個大垃圾站,所有人心理上的垃圾都往這裏倒,以尋求那種排便的宣泄快感。我們每天都是沉浸在這樣的一個大堆垃圾中。我們就是老鼠蒼蠅臭蟲。哈哈哈哈哈哈,我們是害蟲!我們是害蟲!我們是害蟲!我們是害蟲!我們是害蟲!我們是害蟲!101——!把我們殺死!把我們殺死!把我們殺死!把我們殺死!把我們殺死!把我們殺死!這首廣告歌曲真不錯。
現在的網聊可比以前亂多了,以前我在等待出國的那個人的時候,一個聊天室一般就幾個人,最多也不過二三十個,並且大家都很有素質,至少從網名上看是這樣的,並且大家交談的言語也規矩,但是現在不同了,動不動就上百人,甚至三五百,網名也越來越露骨。
網名雖然是假的,但它卻是另一種的更真實,一般來講,網名肯定寄寓著這個人一定的理想追求和夢想。而這些東西在現實世界裏,一般不可能實現,所以我們網聊族才到網絡這個虛擬的世界裏達成。
這幾年我的最大感觸是,現在青年人都不寫信了,至少是不願意寫信,願意寄卡片,從郵局寄的到網絡電子的,什麼生日卡、愛情卡、節日卡、祝福卡、道歉卡,種種不一。這種在發達的商品經濟基礎上形成的視覺文化,前所未有地發達,可以肯定地說,我們是第一代“視覺人”,隨著我們的成長,商業味極濃的視覺文化也將發揚光大,名著都製作成連環畫版本來發行,非常暢銷。
網聊之一族,扮演著人類社會標準化、模式化、規範化、群體化的摧毀者角色,讓老土的父輩們驚詫、憂慮,以至頓足捶胸,但不可否認,這一族人正流露出一整代一整類人潛藏著的情感、思維和欲望,是跨世紀的人群中,理想色彩最為淡薄而個性色彩最為濃厚的一代。我們的生存是數字化的生存現實,讓人傾心讓人痛快,從CD到MD,從VCD到LCD到DVD,從家庭影院到汽車音響到手提音響到掌上通到CDM,在一個個數字魔術般的快速演繹之下,我們紛紛殞銀不恤地投入到一波波數字流行運動裏。我們是真正完全浸透在數字環境中的一代,雖然我們並不富裕,但並不妨礙我們盡力竭能地享受數字化生存帶給我們的快樂,我們是生存在視覺中的一代,我們更喜歡接受視覺化的信息而不是文字的信息,我們表達自己的情感和個性,也更多地采用視覺形式,文字最多隻起個畫龍點睛的作用。
一個現實的悖論是不可忽視的:網聊文字化,網聊是以文字信息為主的。
這幾年你的另一重大感觸是什麼呢?
當然是性與愛的剝離了。愛情在今天,是太繁瑣了太奢侈了,快餐時代將它濃縮成一個性,一切物化的時代,人人都拚命努力以求發達以求巨富暴富,有個人曾對我說:‘我是個目的論者,我可以不擇手段地過灰色人生;還可以心安理得地考試作弊、抄別人的論文;政治改革的滯後,使權力的含金量陡增,權力拋向市場,變成可交易的“硬通幣”,所以我更可以用貴重的珠寶、豐厚的物質及女人的深度和濕度來與官員結盟。所以我可沒時間和你半年一載的談情說愛,那太他媽的浪費,到最後還不是一樣上床做愛!我可浪費不起,象你講的那個“上網無聊活著沒勁”,聊了半年才見麵,他純是幼稚、弱智、神經病、白癡、腦子進水了,真他媽的!反正我就是這樣,一聊得好就馬上見麵,感覺好就上床,其他什麼也別說,過後,那女人的一切情況,我連個印象都沒有,開始還能想著做的次數,後來連次數也不記了,我也不記得和多少個女人上過床了。別吃驚,現在都這樣,連中學生他媽的都不談情隻講性了,這個時代沒有童貞沒有童心,就象沒有偉大沒有神聖一樣。你快樂,我開心,就OK!快餐愛情,快餐時代!’所以你同樣也不要吃驚我現在的做法,如果有一份可以堅守的真情,我又怎麼能這麼亂來呢?我從小就是個孤兒,長大後又從從一個男人懷裏流浪到另一個男人懷裏,一個流浪的孤女,我的心裏永遠有種飄泊流浪感,請不要用看待另類的眼光來定位我。
沒有,沒有,我非常理解。是呀,我們這代人生活失去了上代人的完整性,我們的一切是流動的,支離破碎的,就象一堆雜亂不堪的碎玻璃片,我們就是這樣往返於被切割得支離破碎的經驗世界中,聽任來自市場和社會和大眾傳媒製造的各種神話的誘惑,這樣的誘惑無處不在,很少有人能不受它的左右,即使現在不受,將來也得被它所改變。
我們是市場和大眾文化的產兒,對物質的占有和追求使我們無暇去思考非物質的問題。這樣頻繁的接納和放棄使我們的精神世界也總是處在流浪飄泊之中,完整的思想還尚未成形就已放棄,完整的觀念還尚未成熟就已拋棄。在數字化生存的今天,人們生活在一個符號的世界,符號的激增尤其體現在互聯網上。麵對無窮的符號選擇,我們隻能是渺小的和無力的。是的,就這樣,我們這代人盡管天各一方,但在生活方式、行為方式乃至語言方麵卻都是驚人的相似,在傳媒和時尚的背後操縱下,我們的創造性抹殺了,沒有批判也沒有堅持,沒有痛恨的東西也沒有喜歡的東西,我們其實都是一群流浪者,沒有或者是喪失了自己的精神家園,靈魂無所皈依無所寄托,我們是一代“空心人”。我們的良心還在,人性未泯,卻自甘平庸,喪失了社會責任感和人生價值的終極追求。一個人失去靈魂會成為行屍走肉,一代人失去了超越精神,就可能毀掉一個國家的前途。
不用擔心也不用害怕,傳統的東西不會永遠丟失。我有說過一個現代寓言故事,有個人到京劇演出現場,見來看戲的人都是四十歲和四十歲以上的,便非常擔心:十年後、二十年後還會不會有觀眾了?結果十年後,他再來京劇演出現場,發現這裏坐的仍是四十歲和四十歲以上的,二十年後那裏坐的仍舊還是四十歲和四十歲以上的。我想告訴你,我們現在的背叛不全是因為年輕,但年輕也占了主要的部分。
這幾年我最大最大的一個感觸就是,伴隨著高情感而來到的愛情疲倦症。
我們瀟灑得還不夠徹底,在矛盾的夾縫中,既渴望新鮮的刺激來激發生活的樂趣和活力,不甘心一潭死水的生活;又懼怕社會壓力,留戀家庭、孩子;同時還有著對古典審美的強烈失落感。
我們以活學活用的方式消化愛情的古老內涵,AA製的愛情最適合我們,不為對方付出,也不必對方為自己付出,在都市裏掙紮得十分疲憊的心再沒有力氣為別人分擔什麼,兩個人到一起的原則就是信守快樂,快樂原則。我們的愛情觀裏有極強的時效性,一旦不合適就與新細胞結合,不束縛自己,也不為過去發生的事付代價,我們最欣賞《泰坦尼克號》的結尾——轟轟烈烈地愛一回,然後又保全了我們自己,注意,自我是我們最鮮明的旗幟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