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奈何相鬥(1 / 2)

大朔延帝二十三年,六月初八。

一道聖旨讓麵上平靜如死水的丞相府泛起了漣漪。

庶小姐君傾書將要遠嫁西大陸。

那天上官羽的心情特別好,親自下了小廚房燉了一鍋雞湯給君寧送了去,回頭便眉飛色舞地和君傾畫講著君寧如調色盤的表情。

上官羽嫁進君家全是因為當初君老夫人為了君寧的仕途可以更上一層樓,用了些計謀。上官羽本想著去請道聖旨讓她與君寧和離,然而不知為何她終還是放棄了。

若說君傾琴是她給墨家的一個交代,那麼君傾畫就是她對自己的交代。

無憂無慮,無法無天,不懼世俗禮教。

墨延之的這道聖旨下的好,她也開心的很。

劉家和君家的人過的不好,她就過的好了。

後宅如戰場,隻是上官羽更喜歡在真正的戰場。

君傾畫好不容易將上官羽哄回了自己的院子,癱坐在椅子上。

“小姐可要去三小姐院裏看看?”說話的是君傾畫的大丫鬟素心。

君傾畫隨手端起了茶杯喝了幾口:“有什麼可看的,我和君傾書向來是沒交集的。她和劉姨娘的聽雨院,我可是打娘胎出來就沒去過。”

“隻是小姐……”素心謹慎地看了一眼門外某個灑掃的小丫鬟,“您雖是這麼說了,可三小姐卻是在我們院裏安了不少人。”

“那又如何?”君傾畫毫不在意,“咱赤羽閣是挺容易造遭些亂七八糟的人,可咱這裏的一切吃穿用度都是母親親自檢查過,又親自送來的。琴姐姐那裏送來的東西也定是沒問題的。既然如此,又有什麼可擔心的。”

“那些釘子就這麼擺著,不處理了嗎?看著她們奴婢總覺得心慌慌的。”

“這些年母親不爭不搶,由著那一房的人興風作浪,君傾書甚至私下喚劉氏為‘母親’。可要知道母親仰仗的不是丞相府,而是赤羽巾幗將軍的名號。劉姨娘和君傾書連這點都看不透,隻能證明和她們置氣是自降身份。更何況赤羽巾幗將軍是正一品官位,若母親在君家出了半點岔子,這罪名便是傷害朝廷命官。隻怕皇帝是會滅了君家九族。不對,是十族!”

素心聽了撓了撓頭:“奴婢還是不懂……”

“不懂也無妨。”君傾畫道,“你且記得君傾書是不會乖乖待嫁的,她總會整出些幺蛾子的。”

君傾畫抬頭望著房梁,心中有了主意。

“素心,你去趟太子府和雲家。就說君傾書就要遠嫁西大陸了,可能以後都會見不著了。雖說宮中是會為書姐姐擺下踐行宴的,可咱們姐妹一場,私下裏總該再聚一次的。地點就定在娘親名下的酒樓‘在水一方’。”

“奴婢知道了。”素心轉身欲走。

“等等!”君傾畫似又想到了什麼。

“小姐還有什麼吩咐?”

“咱們給書姐姐辦的踐行宴可是要越大越好,最好滿城皆知!”

“小姐的意思是?”

“大朔律例,庶女出嫁不得大操大辦。雖然君傾書是和親去的,怕也是免不了遵循律例的。本姑娘就幫幫咱們親愛的三姐姐,讓全城的百姓都來祝福她的婚禮。”

“奴婢知道了。”

君傾書看著素心遠去的身影,自己卻癱軟在了椅子上。

勾心鬥角什麼的,果然是她不喜也不擅長的。

然而,即使她不喜也不擅長,卻也必須學會。

僅僅七歲時,便必須漸漸開始學習如何長袖善舞、八麵玲瓏。

否則便無法在這個世界活下去。

這裏已經不是她所熟知的世界了。

不是她所熟知的地方,不是她所熟知的時代,甚至不是她所熟悉的曆史。

聽雨院內,君傾書屋裏,瓷器的碎片散落了一地。

劉氏心痛地看著這一片狼藉,不知該如何開口。

君傾書緊緊攥著聖旨,似要將它撕裂。

“書兒可是要冷靜些。”劉氏開口道。

“我自是很冷靜的,母親。”君傾書兩眼無神望著前方笑得詭異,“聖旨的開頭可是‘製曰’。‘詔曰’是昭告天下,而‘製曰’僅僅是下達百官罷了。花轎臨門時,我們偷天換日、移花接木!”

“那可是欺君之罪!”劉氏被君傾書的想法嚇得癱在了地上。

“母親可真是膽小。”君傾書道,“喜帕蒙頭,誰還會主意到嫁的是誰?反正西大陸的人又沒見過我。”

“確實該如此!”劉氏被君傾書說動了心,狠狠地點了點頭,“那書兒可是想好了替嫁的人選?”

君傾書淡笑:“民間到處都是與我身形相似的女子,隨便找一個就是。”

“好,娘知道了。娘這就去找你祖母,讓她想法子去民間找人。”劉氏道。

君傾琴看著下首跪著的素心無聲地笑了。

“這真是畫兒的主意?”

“回太子妃娘娘的話,小姐的確是這麼說的。”素心答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