君傾琴端起茶杯,用蓋子撥弄著杯中的茶葉。
畫兒年紀小小便要參入這後院的醃臢事裏,真真是難為她了。
君傾琴歎了一口氣:“素心。”
“奴婢在。”
“等會你去雲家的時候,順便幫本宮也帶句話吧。當初棋妹妹替書妹妹允下了婚約嫁去了雲家,現在書妹妹終於要嫁了,她做姐姐的自該備上些彩禮給書妹妹做添妝的。雲家家底豐厚,可不能寒顫了書妹妹。”
素心不解的抬頭。
“怎麼了?”君傾琴問。
素心慌忙低頭:“回太子妃娘娘,素心隻是不解,幾位主子明明都是與三小姐和劉姨娘有著極深的過節的,為什麼還要待她們這般的好?您是這麼說的,小姐也是這麼說的。”
君傾琴喝了一口茶,笑:“素心你隻管看著便是。看著看著,到時候便都明白了。”
“奴婢知道了。”
“去吧。”君傾琴揮了揮衣袖。
雲家不愧是號稱“大朔第一官商”,從正門直到後花園素心跟著雲府的小廝足足走了一炷香的時間。
君傾棋正在那後花園裏和一坐在輪椅上的男子在池子邊上喂魚。
素心等在不遠處,看著那小廝上前去與那男子通報。
君傾棋回身看到了素心,眼中露出了喜色。
她又側頭看著男子微笑地對自己點點頭,這才放下了心,快步向素心走來。
“這不是畫兒妹妹房中的素心姑娘嗎?”君傾棋笑著伸手扶住了素心,與她在石子路上走著,“今兒怎的有空來了雲府?畫兒妹妹可是一切都好的?”
“多謝雲夫人的關心。”素心不著痕跡地從君傾棋懷中抽出手行禮道,“小姐自然是一切安好,每日活潑的很。”
君傾棋掩嘴笑道:“是啊,那可是畫兒妹妹呢。將來也不知會有哪家的兒郎敢來收了她的心。”
“雲夫人,”素心撇了撇嘴,“可是聽說了君傾書要遠嫁西大陸和親的事?”
君傾棋隨手折下手邊的一枝花:“自然是聽說了的。雲家雖是商人,然而在大朔畢竟還算是有些頭麵的。”
素心笑了笑:“這次來可是帶了小姐和太子妃娘娘的話的。”
“哦?琴姐姐也有話?”
“我家小姐說了,幾位小姐姐妹一場,在三小姐出嫁前,還是應當私下裏在聚一次的。”
君傾棋扯著手中的花瓣,不語。
素心又接著道:“然而太子妃娘娘的意思是,當初雲夫人替了三小姐嫁來了雲家,如今三小姐要嫁了,雲夫人怎麼著的也該備些彩禮,別寒顫了三小姐。”
君傾棋聽了,揚起手,將手中的花瓣拋向了空中,笑道令人不寒而栗:“琴姐姐真是有心了,我定會為書妹妹備上厚禮的。”
“還有……”素心道,“我家小姐還說,要讓全城的百姓都知道,丞相府三小姐要和親去了;要讓全城的百姓都來慶賀。”
“那真是畫兒妹妹的主意?”君傾棋皺了皺眉。
“回雲夫人,是的。”
“畫兒妹妹……可是長大了……”君傾棋苦笑不得,“這樣的損招兒都讓她給想出來了。小宴的日子定了嗎?”
“就在宮中踐行宴的前一日中午,七月初六。地點是在水一方。初六那晚三小姐會被接入宮中。”
君傾棋捋了捋眼前的碎發,君傾書要跑,也隻能是在進宮前了。
“你且告訴畫兒妹妹,”君傾棋道,“小宴那日我必定到。”
君傾棋看著遠去的素心,若有所思。
一雙大手從身後環住了君傾棋:“走了?”
“走了。”
君傾棋閉上眼,深吸了一口氣。
再睜眼時,眼下一片清明。
“錦郎可是想說什麼?”君傾棋回頭看著坐在輪椅上的人。
雲錦的臉上透著病態的蒼白,卻是硬生生的裝作無事:“你的嫡姐嫡妹待你可是極好的。”
“那是自然的。”
“隻是你可知你那嫡妹的身上有一個秘密?”
“滿城櫻殤,還是妖星現?”君傾棋眨了眨眼。
“都不是。”雲錦笑,“而是不爭便罷,爭則亂天下。”
“什麼意思?”
“百裏長行說的。”
君傾棋翻了個白眼:“我三歲時就不信他的鬼話了。”
雲錦聽了,不語。隻是將君傾棋拉到了自己膝上。
“棋兒,”雲錦道,“小宴那日記得穿著最好的衣裳去,即使壓了太子妃一頭也無事。反正她們橫豎都是為了讓君傾書跑不了,既然如此那就順便好好治治君傾書。想來你那嫡姐嫡妹也是不會怪你的。”
君傾棋隻是望著遠方的樹叢。
在錯的時間上了對的花轎,此生無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