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師父他不是老數落我是砸錢都填不滿的窟窿,讓我趕緊死去麼。對他而言,我的消失可是畫團的喜事,他應該敲鑼打鼓奔走相告才是。”
洪女嘴上自嘲著,聲音裏卻飽含歉意和失落。當然,其中占大頭的是遺憾沒能看到老虎。有個畫工立馬察覺了洪女的想法,大喊起來:
“呀!不行!我跟你說以後你連想都不要想了!”
“什,什麼?我想什麼了?”
“你以為我們不知道你又在打什麼歪主意?你以後找著機會又要進虎穴吧?”
洪女訕訕地笑了笑,看向房間另一側,準備裝傻充愣回避掉這個問題。
“喂!你現在就跟我們保證,保證以後不再……”
“師兄們,我怎麼感覺缺點什麼呢?咦……話說,我沒看到英旭啊。每天隻顧著畫畫,連內急都憋著不去茅房的家夥,居然不在?”
洪女此話一出,一股低氣壓就籠罩過來,極其沉重地壓著畫工們的脖子、肩膀還有握著畫筆的手,甚至吞噬了他們的幾不可聞的歎息聲。洪女眨眼等了好一會兒,但是誰也沒有開口。她隻好使勁抖了抖髒亂不堪的衣衫,她的好師兄們這才捏住鼻子,稍微動了動。
“哎呀,臭死了!”
“我問英旭去哪裏了啊,他是回家看孩子去了嗎?”
“那個……青門畫團的人把他挖走了。”
“啊?又挖?這次他們居然把英旭也給挖走了?那英旭欠的那些債呢?”
“青門畫團的人把英旭所有的債,連帶利息,都還了再帶走他的。他們畫團主在錢上向來大方利落。”
“我們也不好說英旭什麼啊。自從孩子出生,他就一直為生計發愁。”
“是啊,我們年輕那會兒不也是手裏有支畫筆就能知足麼,反正一人吃飽全家不餓。等到娶妻生子,特別是看到小娃娃嗷嗷待哺的,心裏的想法就跟著變了。這也是人之常情啊。”
“青門畫團拉的都是能賺錢的活兒,英旭會動搖也無可厚非了。”
“英旭手上接的活兒本來就挺多的……”
“所以現在那些活兒會跟著轉到青門畫團吧。現在我們畫團的活兒已經明顯變少了……”
畫工們的聲音都有氣無力的。現在連車英旭都被挖走了,那就意味著帛瑜畫團裏能掙錢的人已經寥寥無幾了。雪上加霜的是,把畫工挖走就相當於把活兒搶走了。洪女猛地站起身。
“那師父這次肯定惱得不行……啊!隻希望師父不要遷怒於我。本來隻是打一下就完事的,現在可能沒那麼簡單了。”
畫工們再次捂住鼻子,紛紛示意坐在窗邊的人趕緊把窗戶打開。
“瞧你這丫頭臉皮厚得……何談遷怒,你才是讓師父動怒的元凶!就看你做過的那些事,沒有被打死已經是奇跡了。趕緊把窗戶打……”
窗邊的人手還沒有碰到窗,它自己忽地就打開了。緊接著,房間裏幾乎所有的門也都齊刷刷打開了。在門外徘徊許久卻不得而入的涼風可算逮著機會刮了進來,同時鑽進來的還有好多個男童的小腦袋。他們全都是這裏的門徒,小一點的十來歲,大一點的十六七。就這麼一陣風的工夫,房間裏裏外外擠滿了清一色的男人,隻有洪女成為了萬綠叢中一點紅。
“洪師兄!你可算回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