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宗十九年(1437年),農曆丁巳年陰曆十一月十八日
洪女倚靠在牆上,因為困意頭小雞啄米似的一點一點。漸漸她的腦袋慢慢倒向一邊,在差點倒過去的瞬間洪女冷不丁驚醒了過來。她看向窗外的陽光,一天快過去了。這期間仙男沒有絲毫醒過來的跡象,連夢話都沒說過。
“真要命!想打個招呼都這麼難。”
洪女用手背輕輕擦了擦剛剛打瞌睡嘴邊流出的口水,接著又捶了捶自己的腰。
“哎呦呦,我的老腰。哎呀!”
因為不小心碰到了自己那隻受傷的手腕,洪女不自覺地驚呼出聲。然而這喊聲也沒能驚醒仙男。洪女摸摸自己癟癟的肚子。昨天雖然生嚼了幹野菜,但就那麼點兒還不夠給她塞牙縫。洪女忍受著饑餓的同時還不忘擔心昏迷不醒的男人。畢竟他連野菜都沒有吃。這段時間裏仙男什麼都沒有吃,隻喝了幾口水而已。這幾口水還是洪女強行灌進去的。照這樣下去,來不及看美貌的仙男醒來,洪女隻怕是要直接給他收屍了。
“我是不是得去摘個仙桃來?嗬!這大冬天的,我總得知道哪有仙桃才能去摘吧。”
洪女垂頭喪氣地把食指伸進旁邊的一碗水中。她用指尖蘸上水,在地上畫起了仙桃。然後又蘸點水,在仙桃旁邊畫上河流,洪女一畫起來就沒個完,她接著又去蘸水畫了溪穀。用水作的畫很快就不見了蹤影。洪女並不在意,依舊接著以水代墨、以手代筆來作畫。她出神地畫著畫,一不小心碰到了仙男的臉。
“啊!真是抱……”
但是仙男並沒有醒。洪女慌張地湊近去察看他的臉色。昨天看著還無礙,此刻仙男的臉上卻布滿了汗水。洪女輕輕伸手碰了碰他的前額,竟然熱得燙手。
“這可怎,怎麼辦啊?”
洪女急忙扯過自己的衣袖要擦仙男臉上的汗,但她突然頓住了。用這髒兮兮的袖子來擦的話會讓他病得更厲害吧?她扯過被子,但被子也算不上特別幹淨。洪女焦急地環顧了屋內,沒找到有適合做毛巾的物品。她的視線最終停留在仙男的衣服上,整個屋子裏就屬他的衣服最為幹淨了。洪女輕輕拉過他的衣袖,給他擦了擦臉上的汗。可是剛擦完仙男臉上的汗水很快又冒了出來。
“他不會是一下凡就得死或怎樣吧?”
洪女注意到仙男的袖口,衣服的麵料摸上去觸感非常好,想必是稀有之物,在看針腳,手藝堪稱鬼斧神工。除此之外,仙男的纖纖玉手也是異於常人。洪女偷偷摸了一把,皮膚極其柔軟細滑。洪女雖然兼做一些勞役和雜活兒,但本質上還是靠手吃飯的,對手那也算是愛護有加,她覺得在接觸過的畫工裏頭也從未見到這麼美的手。從這種種跡象來看,在仙男、妖怪和人類裏麵,他是人類的概率最低。既然不是人類,自然不會有生老病死也就不會像人類一樣輕易死去,洪女想到這,懸著的心終於放了下來。不過另一方麵,她又感到失望。
“果然不是凡人嗎?啊!您別誤會,我隻是覺得如果您要是個普通人就好了,並不是討厭仙男。當然,如果您是妖怪的話可能就會有點為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