昏迷中的男人依舊沒有回答。空氣中隻有他不順暢喘氣的聲音。這次也是洪女在自問自答。
“對了,大夫!我應該去找個大夫來。”
洪女猛地站起身,躊躇片刻後重新坐下,反複數次。普通人生病了自然要請大夫過來,但現在不知道這個昏迷的男人究竟是人是仙還是魔,如果唐突地叫大夫恐怕……何況,想找一個靠譜的大夫也難如登天。再者,即便真的找到了靠譜的大夫,她沒錢支付診金也是大難題。洪女被這些所困擾不斷重複著站起來又坐下去的動作。
洪女認真思索著可以代替大夫的東西。這時,洪女想起了他到現在為止沒吃任何東西。不管是不是人類,總得吃東西吧?她琢磨著給意識不清的人吃什麼好,最後想到了蜂蜜。畫團主每次生病都要吃蜂蜜,回趟畫團的話就能找到蜂蜜,有蜂蜜仙男就不用挨餓了。想到這裏,洪女趕緊起身準備出門。
“等下!如果我不在的時候仙男醒了怎麼辦?”
她放下了推著門的手,覺得至少應該在他枕邊留封信。但在帛瑜畫團隨處可見的紙,這裏卻一張都沒有。但即便是有了紙,憑她僅識的那幾個字也遠遠不夠填滿一頁啊。洪女恐怕想破腦袋也無法用零星認得的幾個字拚湊出她想表達的完整句子吧。
“要是有人能發明淺顯易懂的文字,我願意以示感謝背著他走一輩子!”
洪女急忙破門而出走到對麵的屋子。多虧房屋主人的謀生手段,雖然沒有紙,但顏料渣滓還是有一些。洪女還發現了一個小臼,裏麵有紅色的辰砂粉末。大概最近一批主要在做紅色的顏料,所以看不到其他的顏色。洪女拿著小臼回到仙男所在的屋子。接著,她把所剩無幾的辰砂粉末統統抖落出來,倒進沒剩多少水的碗裏。然後她用食指好好攪拌了一番。攪拌後的量實在沒有多少,隻能勉強寫幾個字而已。
“寫什麼好呢?”
她想留下自己“姓洪名紅螢”,但那不切實際。“紅螢”是從“螢火蟲”這個詞而來,因此並沒有對應的漢字。所以洪女能輕易寫出的字隻剩父親起的大名了。她試想了一下接在名字後麵的話,卻想不起恰當的字和其寫法。最後,洪女隻好在仙男寬大的衣袖上寫下了自己的本名。
“這是我的名字。我不是為了像興夫[1]那樣得到瓢葫蘆籽才幫您的。可我畢竟是您的救命恩……這好像算不上救了命?總之,我至少要讓仙男大人您知道一直照看您的人叫什麼名字。”
洪女說完便打開了門,然後她在離開前最後看了昏迷不醒的仙男一眼。
“請您等我一會兒,我討了蜂蜜就回來。”
洪女猶豫了一會兒,好不容易才下定決心踏出房門。世上萬物皆有其最恰當的時機。花兒綻放,月亮出雲,甚至連麻雀進籠都是如此。在有人盯著的時候可能還沒什麼變化,但沒準兒在轉眼一刹那就塵埃落定。這回也不例外。洪女等了那麼久都沒等到,而她才剛離開沒多久,河覽就睜開了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