崔元浩勺子裏的湯因為他顫抖的手灑得一滴不剩。畫師們還繼續你一言我一語地說著:
“這家夥簡直膽大包天啊。謊稱九品官員都夠可以了,他居然敢假稱自己是大君?”
“豈止是膽大包天,他開這種玩笑是要出大事的。”
“我也想問件事……”
崔元浩離洪天起太遠了,所以他的話根本就沒傳到洪天起那邊。
“所以你是怎麼說的?”
“我當然是狠狠地教訓了他,然後說他要是大君那我就是大君夫人!哈哈。”
“那個,聽我說一句……”
“什麼!你是不是也瘋了?居然敢謊稱自己是大君夫人?就算對方扯謊,你也不能……”
“讓我也說一句吧!我也有話要問!”
崔元浩突如其來的吼聲讓整間屋子都安靜下來,大家都目瞪口呆地看著他。
“嗯!所,所以說,是那人自己開口說他是安平大君的嗎?”
“是啊,我又不是傻子,當然不會被他騙了。難道大君會連隨從都不帶就隻身前往那個村子嗎?”
隻身前往?那就好,絕對不可能是安平大君。
“然後呢,你不相信他,他是什麼反應?”
“像個瘋子似的一直在笑。”
像個瘋子似的?像個瘋子似的……要說“像瘋子”的話,這就與安平大君極為接近了。
“穿著如何?我是指他穿著的衣服怎麼樣。”
“不是什麼上等的衣服。”
不是他!安平大君有著出眾的審美,是一個連飾品都不會大意的愛美之人。如果那人真的是安平大君,那著裝一定不會隨便。崔元浩又鬆了口氣,拿起了勺子。
“外衣的確普通,不過裏衣看起來似乎是昂貴的絲綢所製,他騎的馬也屬上乘。”
崔元浩手中的勺子又開始抖個不停,把飯粒都抖了出來。
“還好我看人的眼光毒辣,若是換作別人,肯定會被他那張白白淨淨的臉蒙騙了他那張臉生得很是貴氣。而且我最後故意跟他講平語了,因為他看起來和我年紀相仿。”
年紀差不多?安平大君的年紀多大來著?雖然不知他的具體年紀,但兩人似乎確實是差不多的年紀,而剛才洪女形容的貴氣也與安平大君相似。
“他還說什麼來著?說下次見到我的話,要讓我謝罪?反正這世上瘋子真不少,不過他看著倒也不像是壞人。”
畫師們笑笑繼續說道:
“你這說的是哪門子廢話?又是無賴又是騙子的,那肯定是壞人無疑了。”
“有道理。騙子們往往看起來脾氣都很好,哈哈哈。”
看起來脾氣很好這一點也與安平大君類似。雖然這可能性極小,但倘若那人真的是安平大君,而紅螢也真的在安平大君麵前如平日裏一樣表現,那麼帛瑜畫壇的牌匾被砸隻是時間問題了。完了!這禍怕是已經闖下了,死丫頭還在安平大君麵前自稱是大君夫人!那個人可千萬不能是安平大君,而且也絕對不會是安平大君的。崔元浩即便這樣安慰自己,但心中複雜的情緒卻絲毫不減。洪天起自然不知道師父心中的情緒,又開口說道:
“話說回來,那個混賬,不對,我是說崔畫師,他已經當上繪史了嗎?”
“這都是許久以前的事了吧?好像已經很長時間了,你不知道嗎?”
“不知道啊,我很久沒見到那家夥了。”
“你這是說的哪門子話啊?崔畫師偶爾會來這裏一趟的。”
“真的嗎?我怎麼一次都沒遇上呢?”
在一旁給洪天起夾菜的見州家也附和了一句:
“崔畫師經常過來吃飯的,不過他吃完飯放下筷子就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