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從崔畫師進了圖畫院，我就沒見過他來這邊了，應該有四年了吧。在街上倒是碰到過他，但是他直接無視我就徑自走開了。崔涇這臭小子！”
“無視你也算正常，想想他被你打成什麼樣啊。”
“我說了我沒打他！打的話也就那三次而已。而且那都是小時候的事情了。”
“莫非是不想看到你的臉，但卻想看你的畫？哈哈哈，崔畫師也真是個怪人。”
畫師們哈哈笑了起來，唯獨崔元浩還陷在在黑暗裏，而洪天起則是沒理解畫師們在笑什麼，內心疑惑不解。畫師們回憶起崔涇這幾次來時的情景——總是一臉睡不醒的樣子，走進畫坊時仿佛一個垂死之人。畫師們都知道圖畫院那邊的壓榨非同一般，所以都極為擔憂崔涇，擔心他的右胳膊會不會折掉。而崔涇每次一走進來都會說同一句話：
“我先小憩一會兒再走。”
說完這一句，他會在合眼之前先把散落一地的畫先看一遍，然後從中找出洪天起的畫作，憑借畫紙的一角就能找出洪女的畫可以說是崔涇的絕技了。
“這一幅是‘狗蟲’那家夥畫的吧？”
崔涇喊洪天起“狗蟲”，是“像狗一樣的蟲子”縮略之後的稱謂。待畫師們點頭之後，崔涇就會盯著那幅畫看好長一段時間。有時候甚至會忘記睡覺，光是花時間看看畫就離開。仿佛自己來訪的目的就是為了看洪天起的畫一般，洪天起的畫作對他而言就如同沙漠中的綠洲一樣。所以，崔涇在這四年中雖然沒有見過洪天起，但卻將洪天起的畫一幅不落地看完了。
“如果師兄們所言屬實，那崔畫師那個‘狗家夥’就真的是個狗一樣的家夥了。這些年來我從未看過那小子的畫，因為即便想看也看不到，所以就放棄了。但那混蛋卻偷偷地看了我的畫。”
洪天起喊崔涇“狗家夥”，這是“像狗一樣的家夥”縮略之後的稱呼。
“人家沒有偷偷摸摸啊，人家是正大光明看的，哈哈哈。”
“他應該先拿自己的畫給我看，然後再看我的畫啊！這是作弊，作弊啊！要是被我逮到，他就死定了！”
洪天起說的這些氣話崔元浩一個字都沒聽進去。眼下他坐立不安，旁邊的薑春福正忙著聽一眾畫師談笑風生，崔元浩突然伸手拉住他的胳膊小聲問道：
“有什麼人來找過紅螢嗎？”
“您說什麼？我聽不清。”
崔元浩湊到薑春福的耳邊，把聲音壓得更低：
“我問有沒有人找過紅螢。”
“沒有。”
“若是有人來找她，你務必告訴對方不認識這號人，或者幹脆說我們這沒有這人。”
“為什麼？難不成那人真的是安平……”
“不是！絕不會有那種事！絕不會！”
“兩位！湊那麼近，在說什麼悄悄話？”
這一回是洪天起的話沒能傳到桌子的這一邊，所以崔元浩和薑春福的悄悄話依然在繼續。
“那為何……”
“就是覺得有點不安，畢竟小心駛得萬年船。我有義務守護帛瑜畫壇的牌匾，不能眼睜睜看著它被砸爛。”
“難道出什麼事了嗎師父？為何如此嚴肅啊？”
直到坐在兩人身旁的畫師大聲問了一句，他們才抬起頭來。原本嘈雜的聲音戛然而止，所有視線都集中在崔元浩和薑春福身上。
“怎麼了，為何都盯著我們？”
“兩位那麼嚴肅，是在談什麼事情？叫人怪不安的。”
“難道是我們畫壇要關門了嗎？”
“什麼？不是不是！啊，其實是圖畫院那邊有外包的活兒，我們正在商量那個。”
“什麼？圖畫院嗎？真是討厭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