打斷二人對話的是以畫評家著稱的書生。青門團團主側過頭無聲地罵了句之後又轉過頭望向前方,優雅地笑著接話:
“哎呦喂,您也來了啊。托大人的福,今日這畫會的檔次一下子提升了不少呢。哈哈哈。”
說罷她用小到隻有崔元浩一人能聽到的聲音耳語道:
“您笑一笑啊,和那種人樹敵可撈不到丁點兒好處。”
崔元浩沒有回答,隻是簡單地行了個注目禮。畫評家一臉不滿地瞥了眼崔元浩後走向較遠處的位子上坐了下來。他的眼神仿佛在警告崔元浩,“你今天可要做好心理準備,因為我會把帛瑜畫團畫師們的所有畫作踐踏個遍”。青門畫團團主連連搖頭道:
“被他盯上了呢。哎呦,真拿你沒辦法。”
“在下可不想與這種為了盤剝錢財而不擇手段的人打交道。”
“正因如此,帛瑜畫團最近才會麵臨困境。我勸您還是適當地做些妥協吧。”
“沒關係,反正冒牌的畫評家很快便會露出老底。因為真正的畫評家已經開始掌控長安了。”
“哈哈哈,沒錯。真正讓人害怕的該是那一位才對,因為他擁有真正識貨的眼睛,沒有什麼能騙得了他。唷,那位畫評家正巧來了呢。”
落座的所有人都齊刷刷地站起身來。安平大君走了進來,一個年輕人跳到他的身後問候道:
“安平大君大人!這畫會怎麼比雜學科舉還要盛況空前啊。”
“我怎麼不記得邀請過你?”
“哎呦,安平大君大人怎麼這麼說呢,怪讓人傷心的。這種場合怎麼能少得了小人呢?”
這個眼角帶著笑意的年輕人正是權近[1]的外孫——徐居正[2]。李瑢用責備的口吻說道:
“離式年試[3]還有不到一個月的時間,你還有工夫在這裏耍嘴皮?”
“小人今年才十九歲,正是玩耍的年紀。這麼快就通過考試豈不太冤枉了?反正這次式年試的主角非申叔舟莫屬,小人無論如何也要在這裏占據一席之地才行。”
李瑢動動手指示意家仆過來。正在招待其他客人的家仆雖然忙得不可開交,卻依然心領神會地疾步走到李瑢的身旁。
“給他騰出個位子來,就坐在那邊的角落裏吧。”
李瑢所指的地方是位於後方那位畫評家的旁邊。
“感謝安平大君大人賜座!本來想著如果大人不給我安排席位的話,小人就算站著也想在旁觀賞呢。哈哈哈。”
“差不多玩一會兒就回去吧,別在這兒賣弄文采讓那些個老人家下不來台。”
還沒等安平大君把話說完,徐居正就一溜煙跑向角落,真的去了之前給他指定的位子上。一旁的畫評家突然不自在起來。他不禁在心中慨歎:“居然是徐居正,偏偏是天才文豪徐居正坐在旁邊!”畫會都還沒開始,畫評家就已經垂頭喪氣、意誌消沉了。李瑢在最中間的位置上坐了下來,到訪賓客隨即順次在他兩側入座。梅竹軒的舍廊齋由主體建築、位於其兩側且相互對望的附屬建築以及被這些建築環繞的庭院組成。大部分的客人都位於本館內,兩側的附屬建築內似乎也有客人在,但是因為房門都是關著的,所以無法把握具體情況。
本館裏的座位差不多已經全部坐滿了,可是崔元浩的鄰座卻還空著。這個空空的座位讓他產生了一種強烈的不祥預感。而這種預感果然應驗了。隻見遲到的安堅氣喘籲籲地跑進來,向安平大君彎腰道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