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宗二十年(1438年),農曆戊午年一月九日|
“你帶來的東西一會兒再看……”
李瑢沒有打開金文雄的畫作,而是直接將其推到一邊。因為他清楚自己若是先看了畫作極有可能會忘卻其他的事情。
“所以你的意思是,因為洪畫師是一介女流,所以無法將她的畫作拿給我,是這樣嗎?”
“正,正是。”
“前幾日我召你前來的時候又為何不與我說?”
“小人以為,如果大人在見到洪畫師之前先看到她的作品,更能寬宏大量地寬恕小的……”
李瑢直勾勾地盯著崔元浩,突然點頭道:
“你判斷得沒錯,那些畫足以讓我饒恕她犯下的所有過錯。即使謊稱自己是大君夫人、對我沒大沒小、咬我胳膊,甚至朝我扔石頭。”
“小,小的罪該萬死。那家夥本來就是個無賴,就連小人都難以招架啊……”
“無賴?噗哈哈哈。”
“不是,不是字麵意義上的無賴……”
“真是個可愛的綽號呢。”
經曆一次兩次自然會覺得可愛,有本事每天都經曆幾次試試,到時候你就不會這麼說了。崔元浩想如此回應,卻還是咬著牙忍住了。今早他才剛領教完洪天起的無賴作風:洪天起神不知鬼不覺嗖的一下出現在崔元浩的麵前,死死抓住金文雄的畫作不鬆手。崔元浩與見州家二人聯手才好不容易奪下畫作。
“總之,這是個狠毒的家夥。”
“什麼?!”
“啊,不是的,小的說的不是大人,是洪畫師。”
“嗯……狠毒的家夥……”
李瑢想起洪天起朝自己扔擲石頭的樣子。確實是個狠角色,李瑢不由在心中感慨道。不過……在他的記憶裏,那家夥就連凶狠的樣子也變得異常可愛。也不知道是他的眼睛欺騙了腦子還是頭腦欺騙了眼睛。
“洪畫師年方幾何?”
“己亥年生人,今年二十歲。”
“這麼說來隻比我小一歲啊。不過二十歲就擁有了這般實力……洪畫師為何直到現在仍是獨身一人?”
“小人惶恐,想必大人昨日在畫會上也都看見了,洪畫師的父親精神失常,故而無人上門說親。洪畫師也明白自己的處境,根本就沒有這個念頭。於是就成了茶花命。”
茶花,紅豔似血,盛開在無人來往的寒冷街道,又獨自淒慘地凋謝。
“真瘋了嗎?”
“是的。”
“天呐!洪畫師一定受了不少苦。身邊有個瘋癲的父親,還能出落得這般標致,也是不易了。”
洪天起跟他爹一樣是個瘋子,崔元浩想如此反駁,但這一次他還是咬著牙忍住了。洪天起之所以仍未出嫁,不單單是因為她有個瘋癲的父親,不過崔元浩似乎也沒有必要在這裏做出說明。
“洪畫師的父親何時開始發瘋的?”
“據小人所知,從洪畫師出生時起便開始發瘋,所以他完全認不得女兒。”
李瑢這次沒有任何回應。因為洪天起已經可憐到讓他不知該說什麼才好。
“洪畫師是己亥年生人,所以洪畫師的父親也差不多是在己亥年發瘋的。那他在發瘋之前同你和安善畫一樣都是圖畫院的畫員嗎?”
“正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