洪天起的父親仍在作畫,看他肆意揮灑的樣子,也不知何時才能完成這幅塗鴉。洪天起在內心暗暗祈禱著父親的動作能再慢一點,這樣一來,她就能在河覽身邊多逗留一會兒。
“姑娘常來此處嗎?”
“是,畢竟……”
“那姑娘可認識這附近的人?”
“來往此處的人大多都與小女子相識,再不濟也混了個臉熟。”
“嗯……”
“大人有什麼想問的就問吧,小女子會把知道的都告訴您的。”
“上一回在下在這條街上遇到了一位美麗的女子,不對,是一位乞丐老嫗,但是今天她卻不在……”
“大人口中的老嫗可是坐在路邊乞討的那位?她是不是駝背駝得厲害?”
河覽急忙去問萬秀。
“萬秀,那名老嫗可有駝背?”
“有的,而且走路又特別快。”
“小女子應該認識您說的這個人。”
“此話當真?在下到哪裏才能見到她?”
洪天起從長袍裏探出頭來盯著河覽。
“大人今日來此處,並不是為了見小女子,而是為了尋那個人吧?”
聽洪天起這哀怨的語氣倒有十足的女兒家樣子,想來這種反應不需要特地練習,每一個女子在自己心儀的男子麵前都會本能地露出嬌態來。不過若是此時狗家夥他們在場,肯定會狠狠譏諷洪天起一番。而河覽作為當事人聽到這番話,一時竟手足無措。
“不,在下並非此意,今日之行主要是為了見姑娘,順便再拜訪那位……”
“那大人為何如此慌張?哇!差點就被大人給騙了,害小女子剛才空歡喜一場。”
“都說了並非您想的那樣,萬,萬秀啊。”
“哎呦喂!那大人為何這時候找萬秀少爺?”
洪天起微微仰頭,對站在河覽身後的萬秀說道:
“萬秀少爺!我剛才說得對不對?我是不是被騙了?”
“萬秀,我說的話是不是句句屬實?”
萬秀來回看了看兩人後向洪天起點點頭,隨即露出一個調皮的笑容。洪天起將眼睛眯成一條縫怒瞪著河覽。河覽雖看不見眼前的情況,但光是聽動靜也猜到了個大概。
“萬,萬秀啊,現在可不是開玩笑的時候吧?你這樣讓我多難堪。”
萬秀偷笑著回答道:
“小人可什麼都沒說呀。”
“唉,原來大人是這般玩弄女兒家心意的人,小女子高興得太早了。小女子雖然與那老人家相識,但偏偏就不告訴大人。”
河覽急急伸手去探洪天起的肩膀,雙手不禁用了些力道。
“請姑娘莫要說笑,在下要到何處才能見到她?”
洪天起感受到肩膀上這雙手傳遞著迫切之意,因而也跟著河覽正色道:
“恕小女子對此實在不知情,那位老人家也不是每次都在。聽小女子的娘親說,她從很久以前開始就是偶爾才出現,小女子也是最近才經常見到她的。”
“姑娘可否細說一下她是怎樣的人?”
“那位老人家啊,雖然像是以乞討為生,但怎麼說呢,有些高傲而且很有趣。她還常常說一些小女子聽不懂的話,是一個有些奇怪也很神秘的人。大人來尋她,莫非是將她誤會成了神婆?她說了自己不是神婆,上回小女子問過她的,結果還挨了一下呢。”
“姑娘說那位老嫗說一下聽不懂的話,此為何意?”
“小女子一時也說不清楚,因為她說的那些話太七零八碎了,小女子實在記不住。首先,她可能略有老年癡呆,所以分不清小女子和家父。而且她的借口也頗為有趣,她說凡人本來就很難分辨,那些有血緣關係的尤甚如此。她當時指著一堆螞蟻問小女子是否分得清它們,還說在她眼中的凡人就如同這群螞蟻。您說這位老人家是不是很有趣?”
老嫗這番話與虎靈所說的如出一轍,果然不出河覽所料,那位老嫗和虎靈是相似的存在。雖然他與這二人語不投機,但那位老嫗似乎比虎靈更了解凡間。河覽示意洪天起繼續說下去,於是洪天起便把從她與那位老嫗相識到近來見到那名老嫗時的情況都事無巨細地講出來,連那些不明所以的說辭也零零散散地複述了一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