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得解釋一下這個老嫗是怎麼回事,不過在此之前你應該先聽聽我對你方才那番高尚的言語作何評價吧?”
“你一定要這樣嗎?”
“你讓我顏麵掃地,我至少該泄一下憤吧?”
洪天起垂頭喪氣地朝著帛瑜畫團走去。
“那就讓我一邊走一邊聽你數落我吧,希望你在到達帛瑜畫團之前務必結束。”
崔元浩將洪天起進了圖畫院之後的那些失敗之作反複看了許多遍,其中不乏一些嚐試數次卻無疾而終的畫作。不僅如此,其中令她無從下筆的不光是過去一直畫不出的那些,還有許多她畫了很久的東西。這些洪天起未完成的畫作讓崔元浩悲傷了起來,雖然他此前已經做好了心理準備,但當這些設想成為現實時,他還是難掩悲痛之情。
“這丫頭,心裏肯定很不是滋味,竟然還能笑嘻嘻的。”
幾個人的聲音從外麵傳來,崔元浩聞言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衝出去,隻見洪天起、崔涇和車英旭正一道走進來。三人向他行禮之後就走進了畫坊,似乎是有要事要談。看到這不尋常的氣氛,崔元浩忍不住獨自嘟囔起來:
“這倆孩子肯定是知道紅螢作畫的窘境,所以才會跟過來安慰她吧。”
雖然崔元浩頭頂仍舊籠罩著烏雲,但相比之前,他的擔憂要減了不少。狗團三人幫的怪異舉止甚至延續到了飯桌上,三人聚在飯桌的角落裏用眼神交流著,洪天起還時不時歎口氣,崔涇則是動不動就給她一記爆栗,就連車英旭也時常蹙著眉頭。最令人感到匪夷所思的是洪天起居然對此不作任何反應。無論崔涇怎麼欺負她,她都不作抵抗。她越是這樣,崔元浩就越是焦慮。
“這丫頭,到底有多傷心才會如此……”
不過好在三人都將碗裏的飯吃得一粒不剩,洪天起也是如此。崔元浩看著一幹二淨的湯碗和飯碗,喃喃自語道:
“幸好她還有胃口,總比茶飯不思要強一百倍。”
車英旭先回了家,所以畫坊裏最後隻剩下崔涇和洪天起,二人在畫坊裏聊了許久,而崔元浩則是一直在門外偷看二人的動靜,看著看著他的自言自語便愈發頻繁了。
“你們倆幹脆成婚不就行了,夫妻之間本來就是相互看不順眼的,長相重要嗎?她在你眼裏不好看又如何,反正等晚上燈一關就看不見了。連為師這點小心願都不能滿足一下嗎?這幫不孝子弟。”
崔涇走進畫師們就寢的屋子沒有再出來,似乎是在裏麵睡著了。眼下隻有洪天起一個人留在了黑漆漆的畫坊裏,她靜靜地坐在一張白紙前,隨後又起身走到門廊木地板上,靠著柱子靜靜坐著。而此時的崔元浩擔心得無法入眠,來回踱步時碰巧看到了獨自望著夜空的她。隻聽洪天起自言自語道:
“畫不出來啊,我得畫出來才行啊……”
崔元浩聽罷眼眶含淚,他生怕被人瞧見這副丟人的模樣,立刻轉身拭淚。
“可憐的丫頭,心裏該有多難過啊,每晚都是這模樣……”
崔元浩再也無法抑製心中的悲傷,轉身走回了廂房,留下洪天起獨自在畫坊繼續自言自語:
“隻有畫出來了,我才能被那人擁入懷中啊,然後才能同眠啊……唉!真的好想見他。”
話剛落音,她的臉上就浮現出一絲微笑,洪天起隨即趕忙將頭埋到膝蓋中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