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沒事吧?我們先坐下吧,坐下來說。”
“你怎麼在這兒?”
“為了搶你的飯來的。”
“看來我的飯已經被你吃了,切!”
崔涇對洪天起這一整天所經曆的事情是一清二楚。因為這接二連三的事情,她經受的痛苦和打擊比想象的還要深。他雖然平日裏總是與她拌嘴,但這次卻語氣溫和地跟她搭話:
“餓沒餓?”
其實以現在的心情,洪天起根本感覺不到饑餓。但麵對崔涇平常的問話,她也同樣以平常的話回答道:
“嗯。”
“那先吃飯吧,見州家馬上就準備好了。”
洪天起坐在工房的地上,身後靠著柱子。崔涇在她身邊坐下。二人之間的空隙裏放著一大碗蜂蜜茶,是見州家剛才送來的。
“啊!十五的月亮真好看。”
“吃飽了,你的心情也好點了嗎?”
“確實比剛才好了許多。師父呢?”
“他似乎比你受的打擊還要大。現在正躺在床上呢。啊!他來了。”
崔元浩有氣無力地走過來,坐到了地上。並用幾不可聞的聲音說道:
“紅螢,對不起。真是抱歉。”
“師父何出此言?”
“我當時應該再多問問的,也不應該隻找一個大夫看病。雖然當時我是利用了官員的身份給了賄賂,這才勉強插上隊看的病……”
“大家都在自責呢。我母親也是如此……”
“連我都肝腸寸斷,你母親的心情想必要更加難以平複。她的這一輩子都用來伺候你父親,為此操碎了心。如果隻是癱瘓在床的病人也就不會令人這般操心。”
“按醫官們的說法,即便當時發現得早,也沒有治好的方法。”
“即便如此,要是早些察覺到了,至少能找到你父親受傷的原因啊。”
“這倒是。當時到底是怎麼受的傷呢?”
崔元浩撐著下巴,仔細回憶起來:
“讓我好好想想。那時候你母親正好要生產……”
“沒錯,我母親也是這麼說的。”
當時圖畫院正忙著描繪禦容畫像,大家的神經都緊繃著。與崔元浩和安堅不同的是,洪恩吾直接被安排參與禦容畫像的繪製。就像往常一樣。
隻要是需要甘允國親自動筆的差事,換句話說隻要是那些“最重要的差事”,他總會將洪恩吾找去。洪恩吾跟著畫魔外出時,禦容畫像已經進入收尾階段。
崔元浩和安堅並未親眼看見洪恩吾跟著畫魔出去,隻是聽甘允國說起畫魔時提及過。禦容畫像雖已完工,但並未進獻給君主,因此他們是被禁止隨意出宮的。由此可以肯定的,洪恩吾出宮是得到甘允國應允的。
“是畫魔強製將他帶走的,我們如何能阻攔?”
這是甘允國的原話。
而當洪恩吾自己回來,已經是兩天之後的事了。雖不知他是如何找到回宮之路的,但當他們見到洪恩吾時,洪恩吾已經精神失常了。他全身發抖,抱著頭直打滾兒,好似被什麼東西嚇到了一般。但當時已是伸手不見五指的深夜,他們也隻得暫且先照看著他。
次日,天還未亮,崔元浩就帶著洪恩吾去了濟眾院,被那裏的大夫告知他被鬼附了身,得了瘋病。這個消息馬上被帶回了圖畫院,很快傳入了甘允國的耳中。而甘允國就在那天切斷了自己的手指。緊接著第二天淩晨,洪天起出生了。而洪天起出生的那天,恰好也是河覽被偷去眼睛的日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