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六十九節 無計可施(1 / 3)

書雲觀正堂的門窗都被打開了。透過門窗,可以看到官員們東倒西歪地躺在各個角落酣然入睡。即便是睡著了也透著濃濃的疲憊。可是其中少了河覽的身影。洪天起心裏猜測他定是歇在了後麵的偏房裏。於是,她輕手輕腳的想要離開書雲觀。然而就是在她剛要踏出大門的一刹那。

“洪天起畫師,你鬼鬼祟祟是要去哪兒?”

身後傳來的聲音雖然彬彬有禮,但這言語中摻雜的調侃,洪天起是再熟悉不過了。

“哦嗬嗬,狗家夥。”

“我問你這是要去哪。”

“你,你明明知道幹嘛還要問?”

“你該慶幸領議政以辭職願加以抗衡才得以相安無事。否則城門失火,殃及池魚,你早該被投入司憲府的大牢裏了。”

“是吧?你也認為吧,那件事早被人們拋之腦後了吧?”

“這是不可能的。那麼嚴重的事情,誰能忘得掉?我的意思是讓你不要重蹈覆轍。你這個笨蛋!”

“我隻是有話要對他說!”

“我也有話要說。”

是河覽的聲音。洪天起聞聲欣喜地回過頭,隻見河覽身著官服,正站在書雲觀的門口。看樣子他應該是剛麵聖歸來。雖然旁邊跟著笑吟吟的萬秀,但洪天起已然許久未見河覽無需旁人攙扶也能走路的樣子了。河覽朝崔涇點頭示意。

“先前書雲觀一直事務繁忙,現在才得以暫時開門透氣。隻是往後還要忙上好一陣子,還請見諒。”

“圖畫院那邊也別無二致,在下早已習慣了。”

“在下正想托您從圖畫院那兒增派畫員過來呢。”

“這並非是在下可以決定的事。”

“既然事務如此繁忙,那我們也在景福宮過夜吧!明明有忙不完的事情,還要照著時辰出宮,這對於吃皇糧的人……雖小女子並未領過皇家俸祿。總之,這對有官銜在身的人來說實屬不妥。小女子會竭盡全力努力辦差的!”

河覽無法視物的眼睛與洪天起四目相對。

“姑娘再等一等,等在下將緊急的事情處理完……”

洪天起等待河覽說出未說完的話卻未果。

“緊急之事何時才能處理完?”

“恕在下無法告知於姑娘。”

洪天起聞言沮喪不已。河覽微笑著繼續說道:

“在下有話要與姑娘說,待會兒便前去工坊。”

洪天起神色大變,高興地合不攏嘴,眼睛緊盯著前往正堂的河覽,身體不由自主地跟了上去。

“犬蟲,走這邊!”

洪天起聽到崔涇的話,才乖乖調轉方向朝工坊走去。

“大人怎會知道家父所患病疾並非瘋病?”

洪天起終於沒有了顧慮。她終於可以更加放肆地去愛眼前這個男人,終於可以放膽盡情地作畫了。

“因為在下眼盲。”

“嗯?”

“在下並未從令尊身上感受到任何狂氣。”

偏見往往最先始於眼前所見之物。河覽眼盲,故而看不見畫作。也正因如此,他才得以拋除那些偏見。洪恩吾即便忘記了所有卻唯獨沒有忘記繪畫,可世人卻單純地將他視作瘋癲之人,實在令人扼腕歎息。所以,河覽的一番話裏既夾帶著他的個人情感也飽含著他對洪恩吾的美好期望。

“在下之前也不太確定呢。真是萬幸啊。”

河覽的微笑牽動洪天起的嘴角,隻是她臉上的笑意很快便又消失不見了。原因不在於與洪天起相對而坐的河覽。當然,如果能和他並排而坐自然更好,不過,僅僅能這樣互相對望就已經讓洪天起心存感激了,所以這點距離她還是忍得住的。隻是這坐在一旁的崔涇實在令她心氣不順,看起來他似乎已經忘記了要去如廁。實際上,洪天起並非不明白崔涇的心意。縱使擠滿正堂的一眾書雲觀官員們正睡得昏天暗地,也萬萬不可將洪天起與河覽二人單獨留在工坊之中,如此一來定會招來閑言碎語。就算這回不會惹人非議,目前的狀況也已經令人堪憂了,所以即便崔涇萬般無奈也隻得摻和進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