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宗二十年(1438年),農曆戊午年四月十八日|
樂聲四起的梅竹軒內人頭攢動,好不熱鬧。大家夥翹首以盼的青峰金文雄的山水畫終於在這一天得以展出。傳聞這幅畫作比此前毀於瘋癲畫師之手的更為出彩,不少人不遠千裏過來就為一睹此畫風采。所以這次畫評會雖然辦得倉促,可前來賞畫的人群卻遠比預想中的多。
管家為此忙得不可開交。其實隻要遣回那些未被邀請的客人便可,無奈李瑢有命,無論受邀與否,來者便是客,統統迎進門。食物不夠,每人少分一些便是,可其他問題就沒那麼容易解決了。就連坐席分配也不得不進行多次調整。
待混亂的場麵得以控製,樂聲靜止,一幅山水畫隨之被掛到了牆上。此畫正是帛瑜畫團進獻的金文雄山水畫。圍坐於屋內的一眾賓客不約而同 爆發出熱烈的掌聲。
“心中有丘壑,下筆如有神,自愧不如啊。”
“這才是書卷氣的極致吧。”
“隻有文人畫[1]才能體現出山水畫的真正價值,淺薄的畫院畫根本稱不上是山水畫。這不正是最好的證明嗎?哈哈哈。”
“那是當然!諸位所言甚是。哈哈哈。”
關於文人山水畫的討論持續了好一陣。麵對大家夥的讚不絕口,李瑢或點頭表示讚同,或大笑以示回應。
畫評會圓滿結束。在場賓客向主辦者李瑢致謝後紛紛離場。這無疑是一場令人心滿意足的畫評會,然而獨自留在空蕩蕩的房間裏的李瑢卻沒了笑意。
“啊,好孤獨啊,想聊畫啊。來個人啊,無論是誰都好。”
說罷,李瑢長歎一聲。就在這時,門外忽然傳來一陣喧嘩聲。
“您是哪位?如何進來這裏的?”
是管家的聲音。
“我來看畫。”
這陰冷的聲音似曾相識,李瑢直覺毛骨悚然。身體的記憶讓他想起了聲音的主人。是黑客!驚恐不安的李瑢倏地站起身,手忙腳亂地尋找藏身之處,隨後走入了屏風後側。
“畫評會已經結束了,您請回吧。”
“我剛才收到了邀請。”
李瑢打開屏風後的壁櫥,剛要將一條腿塞進去,卻又突然停了下來。邀請?難不成我剛才的自言自語喚來了黑客?想到這裏,李瑢收回那條發抖的腿,關上了壁櫥門。他從屏風後麵走出來,卻又因為控製不住內心的恐懼,再次躲到了屏風後頭,如此反複多次。在此期間,管家聯合下人與黑客爭吵不休。
李瑢將房門打開一條縫隙,偷偷觀察門外的情況,卻正巧撞上了黑客的視線,驚恐萬分的他慌忙躲到了門後。這一眼讓李瑢更加確信,此人正是那晚他所見到的黑客。
“我看山水畫來了。”
李瑢看了看窗外,確認天色還未暗下來。看來黑客還真是一刻不得閑啊。終於,未落的太陽給了他些許勇氣,李瑢打開房門走向門庭。不過,他也隻是跨過了門檻而已,並未縮短與黑客之間的距離。
“別吵了,都給我散開。”
管家和下人聽從李瑢的吩咐,四散開來。就在這時,管家突然感知到一股詭異的氣息,雙腿開始不自覺地顫抖起來。他努力說服自己,那隻是因為此人力大無窮,眾人合力也無法將其推開的緣故。可即便如此卻依然驅散不了那種不祥的預感。李瑢哆哆嗦嗦地問道:
“你,你確定不會害人?”
“是的。”
既是畫魔,卻又為何如此文雅?李瑢不免糾結萬分。他隻聽說黑客即是畫魔,卻對眼前這個存在一無所知。至於該不該讓他進門更是無法做出判斷。於是他問了一個最重要的問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