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昭殿?”
窄小的庭院和老舊的建築並非書雲觀後側廊寮所有,樸司曆現在所處的地方是位於景福宮東北角的文昭殿,與書雲觀相距甚遠。眼前的光景再次令他瞠目結舌,甚至毛骨悚然。生平第一次遇見如此詭異之事的樸司曆顫顫悠悠地走出文昭殿,踉踉蹌蹌地朝書雲觀走去。
在樸司曆徘徊於景福宮建築群裏的時候,萬秀受不住席卷而來的困意,正蜷縮在正堂的角落裏,酣然入睡。
空無一人的勤政殿月台上趴著一頭巨型老虎。它動了動胡須,而後仰起頭大張著嘴巴打了個哈欠。緊接著,它再次交疊前爪亦或稱之為雙手,然後將下巴擱到了上麵。
“現在這種時候,就別去煩擾河家了。”
河覽黑褐色的眼眸哀切地望向洪天起。想念她的心情全都凝聚在這眼神裏。河覽的腦海中浮現出他曾在街市上看見過的女人的臉龐。他一邊用指尖一一按過洪天起的耳目口鼻,一邊對比腦海中的臉龐。縱使他的眼睛難辨美醜,卻能隱約感覺到她是美的。這或許是因為那張臉就是洪天起的臉吧,是因為愛她所以產生了這種感覺吧。
“我曾經那麼好奇你的長相,誰曾想其實我早就已經知曉了答案。你不是說過,那張臉是標準的醜人臉嗎?”
“小女子記不得了。小女子不曾說過,那張臉是標準的美人臉嗎?”
河覽的嘴角揚起又落下。
“倘若我的眼睛換來了你我的相遇,也算是一筆劃算的買賣了。”
“大人失去了太多太多。”
河覽無法入眠。因為他的美夢已然變成了詛咒。每每從噩夢中驚醒,他的手上和衣服上便會布滿斑斑血漬。夢裏,洪天起的屍身出現在河覽麵前,她扭斷了脖子折斷了腰,渾身是血。河覽抱住洪天起的屍體,嗚咽著從夢中醒來。如此不斷反複重演。
“我們現在該如何是好?”
“是啊,到底如何是好啊?”
“我不知道怎麼做才能讓你幸福。”
洪天起也用指尖摸索著河覽的臉龐。手指所觸及的臉龐寫滿了無限悲傷。
“小女子喜歡大人笑起來的樣子……小女子因為心動而感到幸福……大人隻要衝小女子微笑,小女子就覺得幸福……誰知小女子卻偷走了大人的笑容……”
“我想成為一個絕對安全的男人陪在你身邊……”
“所有人都是如此。不知道何時會瘋,亦不知道何時會死,就這樣活著。盡管不知道何時會遭遇何種禍事,日子還是照樣過。世上本就沒有絕對安穩的人生……”
“即便如此,我也不想傷害你。我不想再經曆那種事情。”
我不想經曆夢裏發生的事情,可是我也不想讓你離開我。河覽在心中默默說著。
“盡管如此,小女子還是想和大人在一起。就算小女子眼盲看不見大人,就算小女子死在大人手裏,隻要大人的情意還在,小女子就想留在大人身邊。”
“我不想從你那裏找回眼睛。”
洪天起的指尖移向河覽的眼睛,她觸碰河覽纖長的睫毛道:
“小女子能擁有這雙眼睛,真是好福氣。它讓小女子得以看見這世上最美好的事物……”
“我的眼睛看得到世間萬物,甚至看得到我自己,卻唯獨看不到我最想看見的你。還真是可悲……”
帛瑜畫團裏出現了洪恩吾的身影。他甚至還在揮筆作畫,盡管他依然畫得一言難盡。崔涇見狀,全然忘記了自己是來吃飯的事實。他坐到洪恩吾身前詢問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