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輯 編者悟語
以其清清 使人昭昭
——由高考作文所想到的
今年語文高考剛一結束，編輯部就接到讀者的電話，熱情地向我們報告一個意想不到的喜訊：今年高考語文（全國卷）作文試題的材料，選自《時代青年》。經查對，這是《 代青年》2001年2月號上半月“人生感悟”欄目一篇題為《分享生命》的文章。該文講述的是這樣一個故事：有一個登山者遇到了暴風雪，他深知找不到避風處就會被凍死。在尋找避風處的過程中，他碰到一個凍僵的人，是繼續前行還是先停下來救人？經過考慮，他選擇了救人。經過按摩，凍僵者可以活動了，然後兩個人攙扶著走出了困境。高考試卷要求考生以“心靈的選擇”為話題，寫一篇作文。
聽到這個消息，驚喜之餘我還有—些擔心：這篇文章我刊是否獨家發表？如果不是獨家發表，勢必會引起—場口舌之爭。經編輯部及時與作者張麗鈞女士核實，的確是獨家發表。我們放心了。
隨後，羊城晚報、中國新聞出版報、大河報等報紙及網站都發表了這一消息。中國新聞出版報記者韓為卿的短訊用了這樣的標題《<時代青年>雜誌一文被選作高考作文材料， “人生感悟”讓全國考生感悟人生》。大河報用整版的篇幅刊登記者李紅軍采寫的通訊《女教師“猜中”高考作文題——高考作文題的“編外故事”》。由於媒體的宣傳，這一消息不徑而走。一些同行打電話向我祝賀，分享我們的喜悅。還有一位朋友在席間向我敬酒。我一時摸不著頭腦。當他說“我看了大河報，很受感動”時，我才恍然大悟。
我也深深地感動，激動。首先，從全國8000多種雜誌和數萬種圖書中選出一篇文章來，無異於滄海一粟。我們是幸運者。我查了一下近20年來高考作文資料，從青年雜誌選用的，還是第一次。更重要的一點，有什麼事情能比自己的工作得到社會首肯，更讓人興奮不已呢？
“人生感悟”可以稱得上《時代青年》的一個品牌欄目，從1992年開辦至今，已整整10年了。開辦這一專欄的宗旨，是和青年朋友共同探討人生，探討生命的真諦。最早著名作家劉心武撰稿，他寫了一年多，文章先後被《讀者》等知名報刊轉載，產生了很大的影響。後來，作家毛誌成寫的《擺脫丫頭趣味》曾獲全國青年報刊好作品一等獎。這個欄目的特點是不搞空洞的說教，而是通過—個故事，一段經曆來傳達作者對生活的理解，從而感染和啟迪讀者。近兩年，這個欄目的作者更年輕化，不少妙文來自各行各業的自由投稿者。仔細想想，高考出題的專家們之所以選中這篇《分享生命》並非偶然。因為這篇文章雖然隻有短短的幾百字，但內涵十分豐富，揭示了現代人生存的困境和出路，像篇寓言，意味深長。它告訴我們，生活在現代社會中的每個人既是獨立的，又是相互依存的，你關心別人，等於在關心自己，你漠視別人，等於在漠視自己。這個看似簡單的道理並非人人都明白，特別是涉世未深的年輕人。當然，對這篇文章也有不同的理解，絕大多數是正麵的，也有另類的看法。其中有人評論張麗鈞的文章是在宣揚“烏托邦”。當然，她不覺得這有什麼不好。她認為人總要堅守一些精神的東西，這包括人與人之間的關心、愛護，人與人之間麵臨困境時的互助等等。而這，正是她寫這篇文章的初衷。
由此，我想到一個青年期刊編輯的社會責任。編輯是精神產品的生產者，他生產什麼呢？隻能是精神。我們要拿什麼樣的“精神”奉獻給讀者？如果是好的精神，引人向上的精神，就可能成為他人生道路上的良師益友；如果是有害的精神，則可能貽誤子弟。最關鍵的是，編輯必須首先做一個清醒者，明辨是非者。以其昏昏，決不會使人清清；隻有以其清清，才能做到使人昭昭。
《時代青年》的文章，能被全國高考作文選為素材，是教育界對《時代青年》的最高褒獎，在某種意義上也為我們上了嚴肅的一課。
（原載《青年報刊研究》2002年第4期》）
青年期刊的“雅”與“俗”
文學有雅俗之分。
期刊也有雅俗之分。
服務於各界青年的綜合性青年期刊，應該屬於哪一類？我的看法：它既不屬於雅刊物，也不屬於俗刊物。但兩者又都兼而有之，讀者對象的複雜性確定了它隻能有一種選擇——雅俗共賞。
刊物是辦給讀者看的，它的宗旨是為讀者服務。如果沒有一定的發行量，就難以保證讀者麵，服務也無從談起。所以，爭取盡可能大的發行量，是辦刊人時時都在關心和思索的問題。
“陽春白雪，和者蓋寡”。刊物如果辦得太雅，層次太高，一般青年會望而生畏，發行量自然會受到影響。
但是，青年期刊又不能與通俗刊物為伍，青年期刊有自己崇高的曆史使命。它追求思想性、知識性和趣味性的有機統一。它要從多方麵給青年提供有價值的思想營養。在潛移默化中啟發和引導青年，成為廣大青年無聲的良友和導師。
如何理解“雅”與“俗”
“雅”與“俗”是相對而言。通常的界定主要指讀者文化層次的高低。一般麵對中等文化程度以下的社會讀者的刊物，稱通俗刊物。青年刊物的讀者對象大多數是具有中等文化程度的各界青年，它應該以通俗為主。但它又不能排除相當數量的青年知識分子和大學生們。這部分讀者的需求和欣賞趣味與上一部分讀者有很大的不同，所以，它也應含“雅”的成分。
單純的“雅”刊物和“俗”刊物是比較容易劃分的。所有的學術刊物都是“雅”刊物。它們的讀者對象都具有較高的文化程度。文學類刊物如《人民文學》等雜誌屬於“雅”刊物。它的讀者對象主要是作家和具有相當文學修養的人。反之，以講故事或娛樂性為主的各種刊物則屬於“俗”刊物。它們主要滿足中下層文化水平的讀者的審美需求。
還有一種劃分。這是另一種意義上的“雅”與“俗”。“雅”與“俗”均帶有褒貶之意。這樣一種不成文的劃分，主要由於近幾年通俗大潮對書刊市場的衝擊而引起的。以這種劃分，所有的嚴肅刊物都可稱為“雅”刊物。凡是取悅於讀者，降低檔次，以娛樂和消遺為主的刊物。則通稱為“俗”刊物。
本文所談，取前一種較為通行的界說。
如何體現“雅”與“俗”
既然方針已定，青年期刊隻能走雅俗共賞的路。那麼，如何在刊物中體現“雅”與“俗”，使不同層次的讀者都樂於閱讀呢？
這是一個很難解決的問題。難，並不意味著不能做到。不少刊物在這方麵都有成功的經驗，概括起來，可以歸納以下幾點：
1．首先確定讀者對象。雖然都是麵向青年，但由於主辦單位所處位置不同等條件，讀者對象也應有所側重。否則，無法做到有的放矢。比如，《中國青年》是團中央主辦的刊物，它的讀者層次較高，理論性也較強。《青年一代》把中間和中間偏下階層的青年作為主要讀者對象。《遼寧青年》這些年一直麵向小齡青年，它擁有相當數量的中學生讀者。《時代青年》基本麵向中、大齡青年。實踐證明，凡是發行量較穩定的刊物，讀者對象也較穩定。有些刊物，在讀者對象上左右搖擺，不斷變化。變來變去，新讀者未見增加，老讀者也漸漸丟掉了。
2．有了基本的讀者對象，就可在總體上設計刊物了。考慮設置哪些欄目。欄目設置的學問很大，讀者打開一本刊物，第一印象便是欄目。如果發現有幾個欄目很合意，就會立即產生閱讀的興趣。雅俗共賞也應先從欄目設置上入手。欄目設置既要考慮到主要讀者群，也要兼顧其他讀者；既要滿足大多數中等文化層次讀者的需求，也要考慮到一部分較高層次的讀者。這叫作欄目搭配。比如《時代青年》，主要欄目的設置都是為滿足主要讀者群。但同時也設了“學生時代”和“少男少女”兩個欄目，兼顧小齡青年。在文化層次上，主要滿足中等文化水平的讀者，但也開設了“文藝沙龍”和“熱門話題”等欄目，兼顧較高文化層次讀者的需求。
3．欄目確定後，組稿就顯得特別重要。要努力做到文章本身的雅俗共賞。使不同層次的讀者都喜歡閱讀。要善於發現作者，啟發作者，使作者明了編者的意圖。比如一篇知識性稿子，既不能寫成學術性論文，也不能寫成中學生都已經知道的普及文章。文章所談的知識一般讀者可能聽到過，但又不大清楚，說不具體。大家有興趣看。這是通俗的一麵；文章又寫出了最新的研究成果，高層次的讀者看了也有收獲。這樣的文章應當深入淺出，醇厚耐讀。
另外，組稿時盡可能抓讀者的熱點問題。因為熱點問題，不同層次的讀者都關注。這樣的報道，讀者麵自然廣泛。
前兩年，大學生中曾掀起過尼采熱和弗洛伊德熱。許多青年買了他們的著作閱讀。由於缺乏必要的知識準備，有很大的盲目性。不少青年刊物對此組發了文章，收到了很好的社會效果。這些文章雖然簡短，但言之有物，理性分析了尼采和弗洛伊德的學說。對於高層次的讀者，起到了引導的作用；一般讀者也從中開闊了視野。
對編輯人員的素質要求
一個刊物辦得有沒有特色，能不能做到雅俗共賞，在很大程度上取決於編輯人員的素質。
所以，對青年期刊的編輯人員，應該提出基本的素質要求。
素質分為兩個方麵：思想素質和業務素質。
在任何情況下都不迷向，堅持刊物的高格調和嚴肅性，堅持做廣大青年的摯友，有過硬的思想素質。青年刊物的編輯人員應該有較高的黨性修養、高尚的職業道德修養。有了這些修養，也就具備了應有的思想素質。
編輯人員應不斷地深入社會，了解和研究讀者的喜怒哀樂。對讀者的需求了如指掌。隻有這樣，“雅”和“俗”的文章才會有實實在在的內容，成為廣大讀者翹首以待的精神食糧。
編輯人員還應有過硬的業務素質。老一代出版家曾提出，編輯應成為“雜家”。對於青年期刊的編輯人員，這一要求尤其重要。雜誌的一大特征是“雜”，“雜”本身為雅俗共賞滿足各個層次讀者的需要提供了可能性。但是，不同雜誌的“雜”，效果卻大不相同。這就要看“雜家”的本領了。
雜“並不防礙“專”。優秀的編輯也應是某些學科的專家。 編輯學本身就是一門學問。隻有在某一學科有所“專”，才能輻射出去做到“雜”。沒有專長的“雜家”象“萬金油”，碰到了大病、疑難病，就會感到束手無策。
在知識爆炸的時代，不能不提到知識更新。“雅”與“俗”也有層次之分，新舊之分。如果你想使自己辦的刊物不斷富有新意，一直立於不敗之地，就應該堅持刻苦地學習，不斷更新知識，讓思想與時代保持同步。
（原載《期刊編輯學探索》，1994年7月中原農民出版社出版）
精心辦好雜誌的專號
雜誌的特點之一是“雜”。雜，體現豐富多彩，可以滿足讀者多方麵的需要。
雜又是相對的。即使是一本綜合性的雜誌，也很難包羅萬象，因為每一本雜誌都有自己的辦刊宗旨，都有自己相對穩定的讀者群。它的雜隻能在一定的範圍之內。
在內容的取舍上，編者必須緊緊扣著刊物的宗旨和讀者對象，做到雜而有序，雜而有章，正象一桌色香味俱佳的宴席，品種雖多，但每一道菜都是廚師精心設計出來的，總體上有一個完整的構思。有時，為了加深消費者的印象，不妨來點專題製作，如“餃子宴”之類。用在辦刊上，即為“專號”。
《時代青年》是一本麵向各界青年讀者的綜合類期刊，常設欄目共有70多個。欄目各有特點，有的側重於思想性，有的側重於知識性，有的側重於趣味性，還有一些三性並重。內容涉及社會與人生的多種領域。五彩繽紛的內容服務於同一個宗旨：反映時代潮音，展現青年風采，指引生活航向，開闊知識視野。雜是夠雜了。但也有一個明顯的缺陷：知識和信息不係統。編輯部的某些意圖未能在刊物上很好體現。為了解決這方麵的矛盾，我們嚐試辦了若幹期專號、專輯，收到較好的效果。
作為共青團主辦的青年期刊，為更好體現辦刊宗旨，有計劃有針對性地為讀者提供某方麵的信息，使其開闊視野，得到啟迪。《時代青年》在近年內共辦了“世界青年生活”、“事業與愛情”、“青年與法”、“美與生活”、“名人明星”、“家庭”、“話說中州”、“人口與社會”、“讀書與人生”等十幾專號、專輯。以下以“話說中州”和“讀書與人生”等兩個專號為例，談談我們在這方麵的體會和得失。
從專號的實際效果看，可以總結出兩個明顯的特點。
其一，專號信息量大，能夠開闊視野，啟人心智。
因為專號的內容比較集中，選題係統，可加深讀者對某一方麵知識和信息的了解，從而受到啟發，如“話說中州”專號，整本都是宣傳介紹河南，有今有古，有縱有橫，有正有反，內容十分豐富。中州是中華民族古老文化的發祥地之一，她燦爛的昨天和正在發生巨變的今天，都有說不完的話題，這些話題可激勵人們去創造更美好的明天。北京《青年報刊界》主編尤畏先生給編輯部寫信，熱情肯定這期“省情專號”。他說他從頭至尾通讀了刊物，認為“篇篇是精品”。不少讀者來信來電話，說他們讀了這期專號大開視野，受益匪淺。又如“讀書與人生”專號，為讀者提供了當前國內關於讀書的大量信息，為正在悄然興起的讀書熱加了溫，受到了讀者的好評。
其二，專號主題突出，作者陣容強大，文章質量高，能給讀者留下較深的印象。
因為是專號，常規欄目被打破，全靠編者重新策劃，所以自由來稿很少能夠采用，必須大量組稿。向哪些人組呢？編者首先會想到各界名人。名人要麼是新聞人物、熱點人物，要麼是某一領域的權威，寫出的文章有說服力，容易引起讀者的關注。如“讀書與人生”專號，刊發了馮驥才、劉心武、柯藍、屠岸、張中行、魯樞元等名人的文章，讀者反響強烈，名人的文章有感召力，也可提高刊物的檔次。當然，專號也不能全靠名人寫，各行各業的凡人之作亦不可少。這些稿子都需精心組編。由於專號主題突出，針對性強，有集束手榴彈之感，往往能給人留下深刻的印象。
通過辦專號，我們有一個很深的體會，即專號應力求雅俗共賞，兼顧雜誌的各個讀者層，否則會顧此失彼，丟掉一部分讀者。
確定專號之前應充分調查研究，了解讀者的心理和需求，然後製定選題和組稿計劃。應該強調指出的是，辦專號不能違背刊物宗旨，格調不能降低，讀者對象不能輕易改變。專號內容盡可能適合眾多讀者的口味，並與時代同步。從我們幾年來的經驗看，隻要把握以上幾點，下功夫組稿，專號的成功率一般是比較高的。
成功的同時，我們也有一些教訓。如上麵舉例的兩個專號，編輯部也收到一些讀者來信，他們直言不諱地指出不愛看這兩期專號，認為內容不豐富多彩，枯燥。查其原因，主要是由於這兩期專號內容都較“正”，讀者層次高，嚴肅文章過多，趣味性不夠，很難贏得習慣於讀軟性文章讀者和文化水平較低的讀者。兩期“名人明星”專號就沒有受到這樣的批評。讀者的批評提醒了我們：辦專號應盡量做到雅俗共賞。時刻不忘雜誌的群者群，隻有這樣，每個專號才能收到最佳的宣傳效果。
辦專號必須有較長時間的準備。如準備不足倉促上馬，質量不能保證，使讀者大失所望，反而會影響雜誌的信譽。
（原載1993年1月16日《河南新聞出版報》）
橋
一座無形的長橋。
一頭連著作者，一頭連看讀者。
一一這是編者的使命。
作者希望編者是“接生婆”，一個個新鮮的“生命”，通過編者的雙手而得以問世。
因為版麵有限，每期刊物隻能從大量的來稿中選發很少的一部分。
並不是所有的人都能理解編者的甘苦。當你拆開來信，發現寫信人的字跡了草得無法辨認，或信中不時出現詞不達意的詞句和錯別字時，你會如何作想呢？對於編輯，這是家常便飯。正是這些連一篇作文都寫不好、卻又激情滿懷的人，在不停地編織看妙不可言的作家夢。
從浩繁的來稿中發現了一篇難得的好稿，對編輯來說，是一種幸運和難以言表的愉快。
寫作是一項嚴肅的事業。一篇優秀作品的價值是無法用金錢來估量的。曾有一位讀者給編輯來信說：“衷心地感謝您。貴刊的一篇文章救了我的命。……正當我準備向失戀對象報複時，無意中看到了這篇文章。我慚愧得出了一身冷汗。如果不是這篇文章，也許我現在已經受到法律的懲罰！”
確切地說，他應該感謝作者。作者是有心人，他熟悉讀者的心理，了解讀者的需求，他用一顆充滿智慧的愛心同讀者娓娓交談。他是高明的思想工作者。
編者的作用隻不過是一座橋。作者的話通過這座橋，走進讀者的心窩。
做一個編輯難。
做一個合格的青年刊物的編輯，尤其難！
青年是全社會最有生氣的一部分力量。他們不安於四平八穩地走路，總是奔跑著。跑得太快，免不了要跌跤；看不準方向，又會誤入歧途。青年需要理解，更需要指引。在一雙雙饑渴的目光熱切地注視著刊物的時候，編者，將奉獻出什麼樣的食糧？
刊物是辦給青年看的，它的天職就是做青年的朋友。
它是時代的號角，引導青年朋友與時代同步前進。
它把展現各界青年的風采放在首位。它為剛剛走向社會的朋友揚帆導航。它是百花園，裏麵包含著取之不盡的啟迪人生的知識。對於團幹部，它又是值得信賴的參謀。
它熱忱地感謝數以千計知名的和不知名的作者，感謝幾十萬以各種形式支持刊物的讀者，感謝把手稿變成鉛字的印刷工人，感謝風雨無阻地把刊物送到訂戶手中的郵遞員…… 一本刊物的編發，象一部電影的製作一樣，是集體勞動的結晶。
一座無形的長橋。
這是溫馨的友誼之橋：橋的兩端，連著無數顆朋友的心。
（原載《時代青年》1987年第8期）
永遠年輕
20年前是一個燦爛的季節，《時代青年》複刊。那是在經曆了動亂年代之後的新生。
20年前的讀者，大多已進入中年，可內心依然燃燒著青春之火。因為他們讀過《時代青年》，記住了文章中那些滾燙的話語。
20年前的編者，也已進入中年。當年，他懷著神聖的使命，來到這個簡陋的編輯部。如今，他的內心依然燃燒著青春之火。那是一茬又一茬年輕的讀者為他點燃的。
20年，有多少年輕的讀者受到過《時代青年》的滋養？有多少顆迷茫的心，因讀過《時代青年》，而幡然醒悟人生的美麗？
這樣一個日子，比任何節日都更令他激動萬分。
他慶幸自己選擇了這樣的職業。一個雖然辛苦卻包含著快樂的職業。一個催人奮起，永遠保持年輕的職業。
新的世紀即將到來。
他和刊物都將麵臨又一次新生。新世紀的讀者會有新的願望、新的期盼，這些願望和期盼隻有在編者手中變成現實，刊物才會充滿生機。
祝願這個世界永遠年輕。
祝願親愛的讀者朋友永遠年輕。
(原載《時代青年》1999年第6期)
“美”的曆程
愛美，是人的天性。高爾基說：“照天性來說，人都是藝術家，他無論在什麼地方，總是希望把‘美’帶到他的生活中去。”是啊，在生活中，有哪位青年朋友不愛美呢？譬如說吧，找工作，希望有一個美好的職業；找對象，希望有一個美的儀表；買衣服，希望有美的樣式；就是看戲看電影，也希望有美的形象，美的意境。可如果要問：“美”是什麼？就不一定都能回答得出來了。有些人不太關心“美”是什麼，也並不真正的理解“美”，卻一味的在追求著“美”，結果出現了千奇百怪的“美”。不言而喻，隻有弄清了“美”是什麼，才有可能追求到和創造出真正的美來。
“美”，到底是什麼呢？還是讓我們先從祖先們的探索說起吧。
幾千年來，人類的祖先們就在探索著“美”，給予“美”以不同的解釋。今天看來，這些解釋不免顯得幼稚。可正是這些幼稚和片麵的結論，在“美”的曆程上留下了深深的足跡，寫下了五彩繽紛的美學史的第一頁。
中國人對於美”的理解，最早可以追溯到文字的構成。“美”字由何而來呢？據許慎《說文》解釋：“美，甘也。從羊從大，羊在六畜，主給膳也。美與善同義。”徐弦注道：“羊大則美，故從大。”查殷虛卜辭的甲骨文，美、羊、大的寫法都和《說文》寫法相同，羊字還有許多更形象更原始的寫法，因此可以確定先有“羊”字，後有“美”字。從這裏我們可以看出，祖先們最初具有的樸素的審美感受，是從欣賞動物的美開始的。
到了有文字記載的年代，便出現了許多關於“美”的言論，古代著名學者老子、孔子、孟子都有這方麵的論述。孟子曰：“充實之謂美”。這是中國最早給“美”下的定義之一。老子的《道德經》裏，不僅出現了“美”的範疇，而且講到了美與醜的辯證關係。書中說： “天下皆知美之為美，斯惡已；皆知善之為善，斯不善已。”意思是說，天下的人都知道怎樣才算美，這就有了醜了；都知道怎樣才算善，這就有了惡了。指出美與醜，善與惡相互對立又相互依存和相互轉化的性質。
古希臘的《柏拉圖對話集》有一篇叫“大希庇阿斯”，裏麵寫了當時關於“美”的各種看法。有人說，美是恰當的，美是有用的，美是由視覺和聽覺所產生的快感，等等。一次柏拉圖的老師、幽默的蘇格拉底向詭辯家希庇阿斯請教“什麼是美”？希庇阿斯說：“美就是一位漂亮的小姐。”蘇格拉底接著問他：“一匹漂亮的母馬不也可以是美的嗎？神在一個預言裏都稱讚過它。”於是，他又承認母馬也是美。但最終他不得不承認赫拉克利特說的話：最美的猴子比起人來也還是醜的。而年輕的小姐比起女神，正象母馬比起年輕的小姐一樣，也是醜的。柏拉圖用蘇格拉底的嘴說出了這樣的思想：現實中的美，無論是漂亮的小姐，漂亮的母馬，都一樣是既美又醜的。“美本身”應該是不增不減，不生不滅，超現實，超感性的永恒的“理式”。而現實中的美，隻不過是“美本身”的一個虛幻的影子。顯然這是對“美”的唯心主義解釋。
柏拉圖的學生亞裏土多德對“美”的看法向前邁進了一步。他肯定美就在現實事物的感性形式之中。他主張美在事物的勻稱、體積和安排。這是對美的本質的一種樸素唯物主義的解釋。
18世紀英國美學家博克說：“美是生理和心理的規律。”他隻從生理學的角度考察美，缺乏真正的社會內容。他歸納出來的美的形式特征是小的體積、光滑的表麵、逐漸的變化，嬌弱的身體、鮮明但並不刺眼的顏色，等等，
突破美的形式，力求揭示美的社會內容的，是和博克同時代的法國哲學家狄德羅。他提出“美是關係”的著名論點。他認為，美是隨著關係而開始、增長、變化、衰落、消失的。這種關係不是我們的想象力所虛構出來的，而是客觀事物本身的關係。但這個結論也是經不住推敲的。因為任何事物都在關係之中，能夠說任何事物都是美的嗎？缺陷在於，狄德羅還不能真正地理解人類的曆史和社會實踐。
19世紀俄國美學家車爾尼雪夫斯基提出了“美是生活”的著名定義。他認為“任何事物，凡是我們在那裏麵看得見依照我們的理解應當如此的生活，那就是美的；任何東西，凡是顯示生活或使們憶起生活的，那就是美的。”他試圖從人類的社會生活去探索美的本質，是對美學的一大貢獻。但是，什麼是“生活”呢，他還不能給予正確地解釋。正象普列漢諾夫所說的：“車爾尼雪夫斯基的美學見解僅僅隻是正確的藝術觀的萌芽，科學的美學，“隻有當關於‘生活’的正確的學說產生的時候，才能夠站立在堅固的基礎上麵。”
馬克思用“人的本質力量的對象化”來解釋美，“美”是什麼之謎終於有了正確的答案。馬克思的解釋既肯定了“美是生活”的定義，又給予它以科學的論證和發展。
美是生活，這種生活必須是創造性勞動的生活。“美”首先是一個具體可感的形象。但並不是說在社會生活和藝術作品中，所存在的各種各樣的形象都是美的。怎麼來區分呀？最根本的一點，就是美的形象應當反映出人作為人的本質力量，即“人的本質力量的對象化”。人的本質力量不同於動物的本質力量，動物隻有獸性的欲望，隻知道吃吃喝喝，而人是有意識的，通過勞動實踐來改造客觀世界，同時也改造主觀世界。在進行創造性的勞動中，一個人都希望把自己身上最美好的本質力量顯示出來。這些本質力量反映了在一定的曆史條件和社會關係中所形成起來的，人類最先進的一些品質、性格、思想，感情、智慧和才能等等。美的形象就是形象地反映了人的最好的本質力量的形象。
美與真善緊緊地聯係在一起。美是設立在真善基礎上的。當人真的、善的本質力量，充分地在對象中實現出來，煥發為形象的時候，就成為光輝的美了。羅丹說過：“美隻有一種，即顯示真實的美。”康德也說：“美是道德上的善的象征。”這都說明，美是離不開真和善的。在評價社會美和藝術美時都是如此。
“若要把感性的人變為理性的人，唯一的路徑是先使他成為審美的人。”席勒的話是很有道理的。勇敢地去探索“美”吧！“美”會使你眼界開闊，情感豐富，“美”會使你更加珍視人生的價值。而你要想成為一個審美的人，首先必須作一個真正的人，過一種充實而有意義的生活——創造性勞動的生活。
（原載《內蒙古青年》1983年第5期）
報告文學瑣談
1
報告文學，或日“報告”、“特寫”，是一種較新的文學樣式。它是隨著近代大工業的發展而應運而生的。如果從德國作家福爾斯特( 1754一1794）寫《萊茵河上遊景色》、《環遊世界》算起，有一、二百年；若從美國作家傑克·倫敦（I876一1916）1902年發表公認的報告文學《深淵中的人們》算起，它才不過80來歲。按照我國著名報告文學作家黃鋼的說法“源起於《1871年公社史》（作者利沙加勒），發端於《震撼世界的十天》（作者約翰·裏德）；但就藝術的文告一一從理論到實踐的自覺完成，創始於基希（捷克作家）諸人。” （（報告文學的時代特征及其必須嚴守真實的黨性原則））
中國報告文學是在當代疾風暴雨的人民革命鬥爭中形成和發展起來的。最早的名篇當舉瞿秋白的《餓鄉紀程》、《赤都心史》和周恩來的《旅歐通信》，這些作品均產生在五四時期。偉大作家茅盾是中國報告文學理論的奠基人。 1937年2月，他在《中流》雜誌上發表的論文《關於“報告文學”》，是我國最早的報告文學理論專著。文中提出“‘報告’的主要性質是將生活中發生的某一事件立即報告給讀者大眾。”他在國內首次提出了報告文學的真實性原則一一“‘報告’則直是真實的事件。”不容許憑藉生活積累而加以“充分的形象化”和“虛構”，但在寫作上可以運用藝術描寫的表現方法。他在1936年主編的《中國的一日》，是受高爾基倡議編輯《世界的一日》啟發而為的，結果比《世界的一日）先編成書，成為中國第一部集體寫作的報告文學集。茅盾在書的序言中說：“在這醜惡與聖潔，光明與黑暗交織著的‘橫斷麵上’，我們看出了樂觀，看出了希望，看出了人民大眾的覺醒；因為一麵固然是荒淫與無恥，然而又一麵是嚴肅的工作！”這部報告文學集深刻地揭露了國民黨反動派統治下的中國的社會麵貌。1936年春，夏衍在白色恐布下發表的報告文學《包身工》，是一篇真實地反映上海日本紗廠，失去人身自由的女工們的非人生活的優秀作品。作品是通過社會調查寫出來的，作家的筆端飽含著憤怒的感情，通過生動具體的描寫，喚起了千千萬萬讀者對日本帝國主義和封建勢力的強烈仇恨。《包身工》以深刻思想內容與卓越藝術技巧的高度結合，標誌著我國報告文學的日趨成熟，成為我國現代文學史上的佳作，至今仍具有重大的教育意義和經久不衰的感染力。
建國以前的優秀報告文學作品，還有《北伐途次》（郭沫若）、《五卅節的上海》（陸定一）、《獄中紀實》（方誌敏）、《上海事變與報告文學》（阿英主編）、《萍蹤寄語》、《萍蹤憶語》（鄒韜奮）等等。半個多世紀來，中國報告文學由萌芽、發展到壯大，產生了許許多多閃耀著新的思想光輝、充滿不朽藝術魅力的佳作，在中國現代文學史上留上了不可磨滅的印記。
2
有人曾把它寫成一個形象的等式：報告文學=新聞+文學。
這是高度的概括。當然，從它的本質特征看，也不外這兩個方麵：新聞性和文學性。其中新聞性又是第一位的、最本質的特征。高爾基稱報告文學為“介乎於調查報告與小說之間的體裁，”即是說它是介乎於新聞與文學之間的文體，現在也有人稱它為“邊緣性文體”。有些西方國家把文學作品分為虛構性和非虛構兩種類型，如果按照這種劃分，報告文學應該屬於非虛構性文學類型。
報告文學的新聞性是指它的內容和題材而言的。它具有時間性，所寫的人物、時間、地點都是真實的。真實性是報告文學的生命。這裏的真實不同於文學上一般意義的藝術真實。文學上一般的藝術真實，是要求將生活的真實加以綜合、提煉以至創造，即所謂典型化的創造，隻要這創造是代表或符合社會的本質，是現實中可能有的，盡管事實上沒有。報告文學的真實是不允許這樣的，它要求絕對的生活真實，包括人物的姓名、籍貫、年令、相貌、性合特征以及事件的時間、地點，事件的發生、發展和結果都必須遵守新聞報道的真實性原則（也有極少數的報告文學作品，反映的事件是真實的，作者出於某種原因，對一些人物的姓名作了更動）。它的形象性和典型性不是靠“雜取種種人”以進行概括和虛構，而是靠選取和再現生活中特定的事件或人物，所以受到時間和空間的限製。它仍然存在藝術真實的問題。因為材料的真實隻是外在的，局部的真實，隻有達到藝術的真實，才是本質的、整體的真實。確切地說，報告文學的真實要求生活真實與藝術真實的統一。
為什麼必須強調報告文學的新聞性和真實性呢？因為報告文學是迅速反映現實生活的一種文體，它所反映的主題往往又是群眾普遍關心或易於引起人們重視的，對於社會偏見具有較明顯的影響力。一篇作品既標明是報告文學，就等於告訴讀者這是生活中的真實故事，讀者便自然產生一種信任。這種真實的人和事會產生一種特殊的說服力和感染力。如果作品隨便添枝加葉，與事實出入很大，就會失信於人，造成不良的社會影響，嚴重的甚至會引起當事人和熟悉其人其事者的反感和抗議，以至於敗壞作品及其作者的聲譽。可以說，堅持真實性，是報告文學作者應有的修養之一。
再者，由於報告文學特有的新聞性和真實性原則，使不少優秀的報告文學作品具有寶貴的文獻價值。例如約翰·裏德的《震撼世界的十天》，列寧曾親自為它撰寫前言，對它作了高度的評價，充分肯定了這部作品對於一切希望了解十月革命真相的人們所具有的獨特作用。如果不遵照真實性原則，而是用虛構和典型化的辦法，報告文學的文獻價值就不會存在。
報告文學的文學性是指它的形式和手段而言的，它運用了形象化的文學表現手法和多種修辭手段來生動、形象地描寫真人真事。
從中國目前報告文學的發展趨向看，以後則更加趨於文學性（西方則注重新聞性）．這也與讀者的閱讀心理有關，讀者似乎喜歡看文學性強的報告文學作品，不少報告文學作品的藝術表現手法接近於小說，如劉賓雁、理由等人的一些作品。但他們畢竟又不是寫小說，與小說比較還存在著明顯的區別。一位塞爾維亞的名記者講得再好不過了：“在小說裏，人生是反映在人物的意識上。在報告文學裏，人生卻反映在報告者的意識上。小說有它自己的主要線索，它的主角們的生活，而報告文學的主要線索，就是主題本身。”（T·巴克《基希及其報告文學》）小說要求作者隱蔽在作品背後，而報告文學則經常參入作者的議論。
不少報告文學作品還借鑒了戲劇的對話藝術，詩歌的跳躍手段和電影分鏡頭的敘述方法。如基希的《列寧同誌問候你》，被評論家認為是成功地運用電影分鏡頭手法的代表作。60年代曾產生過廣泛影響的《為了六十一個階級弟兄》，在結構、布局上成功地運用了電影鏡頭的組接，用一個接一個的畫麵推進情節，顯示出“搶救”場麵的熱烈和緊張，產生了銀幕一樣鮮明生動的效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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近年來報告文學有一種傾向，有些實為傳記文學的作品卻冠以“報告文學”的名義發表，如《少年艾青》、《李宗仁歸來》等等，結果使報告文學的新聞性大大削弱，它在報紙上的地盤也越來越少。
應該說，我國當代報告文學，是瑰麗多采的中國紀實文學的後裔。既然報告文學是從紀實文學的悠久淵源中產生出來的，它免不了仍具有一些先天遺傳的特點。但是，它作為一個新的文學品種，就應和其它文學樣式明顯地相區別。
為什麼會出現混同？一個很大的因素是對於報告文學起源和概念的理解不一致。譬如，一位著名的散文家曾這樣解釋過：報告文學（或曰特寫）“自古以來就在中國文學史上占有重要位置。它是全部文學寶庫中的瑰寶，並不象有些人認為‘特寫’是從國外傳來的，其實， ‘報告文學’、‘特寫’不過是後來加的名稱。至於這種文學樣式，自古以來就大量發展著，諸如<左傳>、<國語>、<戰國策>、<史記>，以及後來陶淵明、柳宗元、蘇東坡，更不知寫了多少‘好的報告’‘特寫’。”（劉白羽《早晨的太陽·序》）這樣的解釋，就把報告文學與古代紀實文學、傳記文學混同了。我國確立報告文學的名稱是近20年的事。40年代曾叫做“報道文學”，50年代又稱為“特寫”，60年代以後，報告文學這一名稱才被普遍采用。對於報告文學同時具有新聞性與文學性的兩大特征認識，已基本得到大家的公認。
混同的另一個原因，是與報告文學在內容和形式上的發展演變有關。較早期的報告文學，大多不是以刻劃人物形象為主的見聞錄性的（如斯諾的《西行漫記》、夏衍的《包身工》等），發展到今天，以刻劃人物形象為主故事性的。這樣就使得報告文學和傳記，二者在內容在形式上更加接近。
報告文學和傳記，有其共同點，但也有明顯的區別。
結構自由，沒有定格，字數不限，一般離不開描寫人物；人物和事件都是真實的，不允許作者隨意虛構和過多渲染，有其史學價值；在真人真事的基礎上進行必要的藝術加工。一一這些都是兩者的相同點。
看起來它們之間，似乎難以劃出嚴格的界線。其實，隻要我們把二者的代表作仔細地對照、劃分，區別是不難找到的：一、報告文學的新聞性傳記是不具備的。它往往以相當快的速度，把新近發生的種種事件和人物事跡報道出來。如果錯過時機，就會時過境遷，起不到應有的作用。巴克說：“報告文學的物質基礎，就是報紙，它的存在是為了要給讀者以新聞。”如夏衍的《包身工》，拿到今天發表，肯定不會產生當時發表時在社會上的巨大反響。即使粉碎“四人幫”後不久發表的《哥德巴赫猜想》，如果現在發表，命運也是如此。而傳記文學，卻幾乎可以完全不受時效的限製，發表的早晚，不會對它的價值產生舉足輕重的影響。二、二者在反映生活的可信程度上有差異。報告文學所反映的人和事，一般都是確鑿可信的。因為是新近發生的事實，資料的得來比較容易，出了差錯也不難更正。傳記文學就不同，它所反映的生活較之報告文學要久遠的多，因而資料搜集也困難的多，無法核實的地方隻能由作者推想。三、二者反映的側重點不同。報告文學反映的都是現實生活中的某一片斷；而傳記所反映的則是某個特定人物在相當長時間內或一生的事跡。
應該把報告文學與傳記文學區別開。這樣有利於報告文學自身的發展，有利於充分發揮它在社會主義新時期的文學輕騎兵的戰鬥作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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近年來，報告文學出現了曆史上少有的繁榮時期。不僅表現在數量上，也表現在題材、形式和風格上。較之以往，都更加豐富多彩。有不少作品，在讀者中產生了廣泛而深遠的影響。
報告文學和其它文學品種一樣，在題材上不該有禁區。當然，題材有大小之分，我們應該提倡重大題材，但也不能忽視其它題材的開掘。衡量優秀報告文學的標準，題材大小並不是唯一的，更重要的是取決於作家的世界觀和藝術觀，取決於作品思想性和藝術性的高度統一。近些年，作家們寫出了大量描寫普通勞動者生活的報告文學作品，同樣受到歡迎，就是一個很好的證明。
題材的多樣化必然帶來藝術形式的多樣化。人們討厭內容雷同的作品， 同樣也討厭形式雷同的作品。如果把近幾年的報告文學同50年代、60年代的作品相比較，就不難發現，現在的作品比較注意人物性格的刻畫，比較注意藝術構思，文學表現的手法也越來越豐富。在結構上，既有截取生活中高潮部分的橫斷麵的寫法，也有在時間上跨越較長，在漫長的人生曆程中，去捕捉那些閃光點的縱斷麵的寫法。理由的《癡情》，是一篇結構獨特的作品。他一共有10個小標題，分兩條線，單數寫一條線，雙數寫另一條線，兩條線縱橫交叉。魯光的《中國姑娘》，藝術結構也是頗具匠心的。它采取為一個個英雄作小傳的辦法，截取生活中的動人片斷，縱橫交錯展開。可以想象，如果沒有較好的藝術構思和文學手段的運用，是很難把材料組織得如此成功的。
報告文學的藝術風格也應該是百花齊放的。文學除了教育人民的作用外，還具有欣賞價值，能給人以美感。作家在寫作實踐中，應努力尋找出自己的藝術風格來。事實上，受到人們普遍喜愛的報告文學作家，大都有自己的藝術風格。比如徐遲，他的報告文學具有濃厚的詩意。他把激情與理智熔為了一爐，通過五彩繽紛的描寫，不時流露出清泉似的思想和智慧，新潁的構思加上醉人的妙語，構成他作品的另一特色。此外，劉賓雁、黃宗英、柯岩、理由、陳祖芬，肖複興等人，也都是風格互異，各具特色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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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把整個文學隊伍稱之為時代的交響樂，那麼，報告文學則常常吹起前奏曲。
報告文學的新聞性表現在：隨時提出時代關切的問題。它應該從現實生活中汲取題材，從紛紜萬狀的現實畫麵中采摘最新開放的花朵，獵取最魅人的刹那，及時地將生活中剛剛發生的激動人心的事情告訴廣大讀者，回答億萬讀者迫切需要了解的問題。隻有這樣，讀者才有興趣，才愛讀，才能獲得深刻認識。在某種意義上說，沒有問題也就沒有報告文學，即使作者文字功夫再好，寫出的東西可能是一篇很優美的文學作品，但卻不能稱為報告文學，因為這篇作品裏隻有‘文學’而沒有‘報告’。
讓我們分析幾篇近幾年影響較大的報告文學作品：首先看《《哥德巴赫猜想》，它之所以引人注目，是因為它引導我們需要科學的時代，看到了我國的科學人才是怎樣為祖國的科學事業奮鬥的。長達10萬字的《命運》，已被譯成多種文字，它的影響已超越國界。作品站在曆史的高度，對千千萬萬群眾所關心的重大曆史事件，作出了真實的富於藝術性的報告。它的文獻價值是顯而易見的。《熱流》是一部充滿時代感的作品。它把一個省作為一個窗口，觀察我國時代風雲的動向，撫摸祖國大地的脈膊。作品抒發了一種振作奮發之情，激勵著每一個讀者，特別是那些信心不足的人們也從中感到振奮。傳頌一時的《中國姑娘》，寫的不僅是中國女排的形象，更主要的是寫出了我國人民，為振興中華而奮起拚搏的共同心聲。以強烈的矛盾衝突展現在讀者麵前的《三門李軼聞》，寫的是五個共產黨員在農村成立作業組後受到冷落的故事。由於作者敏銳的時代眼光和飽滿的政治熱情，他的作品自覺不自覺地，為後來全麵開展的整黨工作從旁側擂響了鼓點。由此而改編的電影《不該發生的故事》，在中國農村幾乎是家喻戶曉。
時代在前進，讀者也在不斷地向報告文學作者提出新的要求。矛盾在不斷產生，鬥爭焦點在不斷變換。報告文學作者應當煉就一雙時代的慧眼，隨時發掘生活中新生的積極因素，把人民群眾在四化征途上新鮮的銳進的生活圖景，不斷展現在全國人民麵前。由此可見，一個優秀的報告文學作者，必須首先是一個真正的思想上的戰士，同時，又應該是一個有豐富藝術修養的藝術家。
時代步伐的新聲，在等待著報告文學作家施展才華。報告文學在發展，一個更大的繁榮局麵正在到來。
1985年
小報告文學談片
1
時代變了，人們的生活節奏在加快。
時間似乎越來越不夠用。譬如讀書，數十萬字的長篇，真有點令人望而生畏，何時才能讀完一部？近年來，大部頭的文學作品銷路不佳，也許與此有一定的關係。於是乎，短小作品一時興盛起來。一個引人注目的新品種：小報告文學。標新立異嗎？是。更重要的，是應運而生。
2
它是青年刊物倡導起來的。剛一間世，立即受到新聞界和文學界的注意。許多報刊相繼采用了這種形式。中央人民廣播電台選播了數量可觀的小報告文學作品。幾家出版社都在準備出小報告文學的集子。
不是要取代較長篇幅的報告文學。也取代不了。它們各有存在的必要，各有不同的審美特征，也各自擁有不同的讀者群。牡丹富麗華貴，堪稱花中之王，自然擁有廣大愛好者。但有人甘願站在小小的迎春花麵前流連忘返。花朵雖小，樸素高雅。她是最早透露春天信息的天使。
細心的讀者會覺察到，眾多的青年刊物都在不約而同地作出努力，擴大小報告文學的版麵，壓縮文學性較差的人物通訊的版麵。這反映出讀者的需求。
這也許從某一側麵體現出了80年代青年特有的審美情趣。
3
1984年盛夏，團中央宣傳部在榕城福州召集了全國青年刊物小報告文學座談會。在報告文學的發展史上，這應該記上一筆。
不是學術討論，更側重於實踐。從實踐中得出的結論是：小報告文學的篇幅一般以3千至5千字左右為宜。這隻是指字數。它在反映現實生活的及時性和真實性上，在區別於新聞報道和其它文學體裁的形象性和藝術性上，與較長篇幅的報告文學並無兩樣。
這是不是等於在說它與中長篇報告文學的區別僅僅在字數上呢？不。正象盆景藝術明顯地區別於園林藝術，小報告文學在選材，剪裁，結構和藝術表取上都有其獨特之處。
韓靜霆曾把報告文學的寫作形象地比喻成在鼓上跳舞。小報告文學隻能在更小的鼓麵上跳。它的難度更大。跳舞需要寬敞的舞池。但報告文學的題材本身要求作者不能逾越許多“防線”。這需要本事。找出在鼓上跳好舞的訣竅便是找到了進入報告文學殿堂之門的鑰匙。
4
為了進一步倡導小報告文學，使小報告文學趨向成熟和繁榮，1984年全國青年報刊優秀作品評選把小報告文學作為其中一項。獲獎的十多篇作品在藝術上不能說都是成熟的，但它們曾經鼓舞激勵過千千萬萬的讀者，受到讀者的歡迎和稱頌。這些作品為我們探索小報告文學的藝術規律，提供了寶貴的經驗。
韓靜霆的《二十歲生日，在生死場上度過》是其中格外引人注目的一篇。無論從思想性、藝術性和較好地體現小報告文學的藝術特征幾方麵講，都可稱之為一篇上乘之作。
這是一篇有著強烈時代感的作品，寫出了80年代作為“消費的一代，也是獻身的一代”的動人風采。
它截取了生活的一個橫斷麵：一個戰士的20歲生日。生日是在捍衛祖國的領土與尊嚴的生死場上度過的。這是作者精心選取的嚴峻的生活斷麵。小報告文學不可能縱向寫出人物或事件發展的全過程，隻能選取生活的一個或幾個閃光點展開來寫。主題一般說來也是比較單純的。
精彩的細節描寫對小報告文學尤其重要。從這篇優秀作品中我們可以深深感覺到，如果沒有精彩的細節描寫，通篇隻是敘述，就很難與一般的通訊相區別。小報告文學最忌諱的是麵麵俱到，寫成一篇人物小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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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為篇幅短小，它要求作者必須精心選取角度，精心剪裁，精心結構。敘述角度也可借鑒小說的多種敘述方式。但有一點必須強調：它絕對不能離開生活的真實去虛構，即使一個小小的細節。
近來又冒出一個文學新品種：報告小說。有人說是創新，有人則斥之為“文學怪胎”。它屬於小說類，與報告文學絕不是一回事。如果你覺得生活中的素材必須經過加工改造才能寫成作品，你就把它寫成短篇小說，切不可將有虛構成份的作品標成小報告文學。這會給你帶來麻煩和不愉快。作品的主人公也會同樣遇到麻煩和不愉快。
6
因為篇幅短小，它反映現實生活應該更及時。它的發表園地比中長篇報告文學要多得多，見刊周期也短得多。新聞性是它不容忽視的優勢。小報告文學作者采摘的生活之花，應該是最新開放的，也是最迷人的。
篇幅短小，並不意味著作品的思想力量和精神力量就一定薄弱。短詩和那些數千行乃至萬行的長詩相比，似乎微小了些，但能夠為人們銘記、為之激奮的，卻往往是那些短詩。黃鋼的早期作品《我見到了八路軍》《除夕之夜》篇幅都不長，卻一直為行家們所稱道。
這要取決於作者的思想水平。缺少強烈的時代責任感和應有的思想鋒芒，也就不可能具備敏銳的觀察判斷力，很難寫出力透紙背的佳作。
7
從近年來見諸報刊的小報告文學作品看，題材還不夠廣闊。作者的選材偏重於名人和文藝界。其實，大家都來寫這些東西，也就很難寫出新意。大多數讀者關心的，是那些在各行各業默默無聞的為社會散發著光和熱的小人物的生活。他們的喜怒哀樂，才真正構成時代的交響。
肖複興把自己的報告文學集定名為《海河邊的小屋》。他在一篇談體會的文章中寫道： “我住在小屋，我采訪小屋，我摹寫小屋。麵對小屋的感情，五味俱全。……也許，小屋暫時還不能在大地上消失，一下子都變成摩天大廈。小屋自還有大廈所起不到的作用。更何況小屋雖小，卻和大廈裏一樣，充滿著世事滄桑和時代的折光，曆史的沉澱，以及濃鬱的人情味。所以，我非常想寫寫小星裏的人們，是他們嚼碎了自身的痛楚和困苦，建設著、支撐著我們共和國的大廈。魯迅先生說，他們是‘民族的脊梁’。是的，文學不應該僅僅是錦上添花，成為‘名人譜’、‘英雄譜’、‘模範譜’、‘紅星譜’，應該給他們以地位，為他們立傳。”
我把這段話引出，但願有誌於在小報告文學園地裏耕耘和開拓的朋友們從中受到啟示。
（原載《時代青年》1986年第3期）
走出困境
—個在兩千多年前就出現過《逍遙遊》的散文大國，時至今日，散文家們非但逍遙不起來，而且步履沉重，陷入窘迫和困境之中。
困境幾乎是一切嚴肅文學都難逃脫的嚴酷現實，隻是程度不同而已，小說的日子好過嗎？還有詩歌？與散文不同的是，它們的痛苦是超越中的痛苦。小說，詩歌在10年中各自都曾出現過令人難忘的“轟動效應”，藝術上的探索和革新有目共睹。雖然讀者褒貶不一，眾說紛紜，但這種現象至少可以雄辯地說明：社會和讀者的關注。散文呢？
不能武斷地說散文的“轟動效應”從未出現過。在大學生和眾多青年中風靡一時的《一個女大學生的手記》，累計印數高達百萬餘冊。作者曹明華也因之享有“大陸三毛”的美譽。可這樣的現象，在散文界實在太少了。
作家最痛苦的事莫過於讀者對作品的冷漠，而這正是散文家目前的遭遇。不少作家的散文集因訂數過低無法開印。完全歸結於通俗文學的衝擊嗎？似乎不能令人信服。應該從作品本身找原因。落後時代，滿足不了不斷更新著的大批讀者的審美需求，恐怕是最要害的一條。
分析散文不景氣的因素，可以概括為兩點：
其一，由作家思雄方式和創作觀念的陳舊導致的題材狹窄。“吟花弄草”之所以成為散文家們抒寫的主要內容，也許這類題材最省力，最保險。遠離人們熱切關心的社會現實，又怎能可望贏得眾多的讀者？隻能寫“美”，不能寫“醜”，是許多作者對“美文”的誤解。請讀讀波德萊爾的名著《巴黎的憂鬱》吧！雖然那是散文詩，但對散文的寫作不無啟發。
其二，由作家思想平庸導致的作品平庸。人們不喜歡平庸的作品。作家不厭其煩地反複向人們講述二加二等於四的道理，無異於荒廢大家的光陰。那些優秀的散文作品，總是以巨大的思想力量征服人心。它有時使人感到新奇，雙目為之一亮，有時說出了人人均有所感，可又無人道出的獨特感受，令人驚喜，引起感情的強烈共鳴。
不必單純地去苦苦追求轟動效應。能夠產生轟動效應的作品，肯定是貼近讀者的，有新意的。但是，曾產生過轟動效應的作品，不一定都具有很高的價值；未產生過轟動效應的作品，也未必就成不了大作品。這裏有一個作品的藝術層次和讀者的欣賞層次問題。魯迅的《野草》轟動過嗎？到底有多少人讀？可它在中國文學史上的豐碑地位，有誰能移得動？
問題是，我們不單是缺少有轟動效應的作品，更缺乏有較高審美價值的、讀過之後能使人砰然心動的，且能傳之久遠的藝術精品。
走出困境，必須首先拆除散文家心中的一切牢籠。思想有一個無形的牢籠，藝術上就很難創新。要充分顯示各自的藝術個性。藝術個性不僅僅是技巧，更重要的是思想。我國古代傑出散文家莊周，歐美讀者最推崇的散文大師蒙田和培根，哪一個不是思想家？在文學史上曆久不衰的作品，大多都是有濃厚的理性色彩，深刻地反映了人類的思想成果的作品。散文家最基本的素質是智慧。沒有高超的智慧，就不可能產生莊周的寓言，培根和蒙田的隨筆。智慧來源於多思、閱曆和多種知識的修養，有時也來源於作家的良心。
走出困境，必須伴隨一場文體革命。為什麼要劃地為牢？應該大膽地標新立異。如果一篇作品，沒有人承認它是小說、詩歌、劇本或學術論文，那它毫無問就是一篇散文。散文的地盤最大，讀者麵也應該最廣。
困境不可怕，可怕的是固步自封。不要怕別人說你在文體上離經叛道。社會在發展，人的思維也在發展。散文家請大膽地往前走！
（原載《散文選刊》1991年）
描繪時代的群像
一一序馬新朝小報告文學集《河魂》
馬新朝是一位詩人。他因詩集《愛河》和《青春印象》揚名中原詩壇，成為河南十幾位引人注目的青年詩人之一。熟悉他的人知道，他還能寫一手漂亮的報告文學。他寫的《人口黑市紀實》，是河南為數不多的長篇報告文學中較有份量的一本。由於他的編輯兼記者的職業特點，加上他的多思和勤奮，他還寫了數量可觀的小報告文學。呈現在讀者麵前的這本書，便是他發表過的部分小報告文學。
新朝當過兵，有過十多年韻軍旅生涯。他的創作活動是從部隊開始的。他寫詩，也寫散文和報告文學，還曾與人合作出過反映硬骨頭六連生活的報告文學集。這些，在他轉業做青年刊物的編輯後，卻很少與同事們提起。他不滿足於過去的成績。他要努力超越自己。他有一個筆名叫‘新昭”，同事則戲稱為“新招”，這不僅僅因為出於諧音，更重要的是與他滿腦袋的新點子有關。近年來，他的詩歌和報告文學作品多次在省內外獲獎，受到讀者的讚譽。伴和著辛勤的汗水，他在前進的道路上留下了一個個堅實的腳印。
粗略地翻過書稿，印象很深的是作者的機敏。這主要表現在選材上。報告文學，顧名思義，是報告與文學的聯姻，是用文學的手法寫報告。首要的一關，便是選材。什麼樣的題材才具有新聞價值和典型意義？這不僅需要機敏，有時也是對作者黨性修養的一種檢驗。我們看看新朝的兩篇作品：《大心》和《從黃土地上站起來》。前者寫一個81歲的老大娘李素勤。她作為一個工廠的副廠長，退休之後不知享清福，依然義務為廠裏服務，做連她的孫子都瞧不起的清潔工的工作。後者寫一個縣辦烤煙廠，隻有初中文化程度的青年工人耿迎建，業餘時間鑽研馬克思的《資本論》，發表數篇有獨到觀點的論文，引起專家學者的注意。當大家都在一窩蜂地大寫問題報告文學的時候，新朝能夠捕捉到這樣的題材，不能不說是難能可貴，不能不讓人佩服他的機敏。他時刻沒有忘記一個編輯、記者和作家的崇高使命。兩篇作品都收到了良好的社會效果。它讓人看到了祖國的希望之光，給人以深深的感染和思索。
收在集內的作品有兩類，一類寫人，大多寫青年，一類寫事。寫人多於寫事。題材是廣泛的：既有人們熟悉的體壇健兒和電影明星，也有連著千家萬戶的醫生和護土，有編輯，記者和詩人，還有企業家和其他行業的狀元。這些人物集合在一起，便組成有血有肉散發著異彩的時代群像。那一組寫黃河漂流英雄的係列報道，發表時曾吸引過眾多的讀者，相信現在仍會引起讀者的濃厚興趣。因為作者當時是隨隊采訪，和那班傳奇健兒同甘苦、共患難，寫起來就顯得格外真切。漂流熱早已成為厲史，但它留給人們的難忘記憶和反思將是長久的。
作者是詩人，他常常是懷著詩的激情，用詩的語言寫他的報告文學。讀他的報告文學你不會感到枯燥無味，反而會感到不時有一股熱浪衝激著心田。他是這樣寫一顆博大的心： “在許多人變得自私、貪婪、斤斤計較，在邪氣橫行，正氣樹不起來，被稱之為世風日下的時候，一把掃帚響起來了。每天早上5點鍾，它準時在福利廠大院響起。廠裏的中年人聽著這掃帚聲走進老年，青年人聽著這掃帚聲走進中年，孩子們聽著這掃帚聲長大然後進廠當工人。多少年來，掃帚聲不為流言中斷，不為世風幹擾。這是一個老人的聲音啊，她今年已經81歲了，頭發已經花白，她本來是一位高高胖胖的女人，如今變得又瘦又小，背深深地駝下去了。她弓著背打掃著糞池子，額頭上沁滿了汗珠。一天，一個7歲的小女孩端著一杯水站在她的身後喊：‘奶奶，你喝水’，‘孩子，奶奶的手髒’。‘我端著．你喝’。”（《大心》）讀著這樣構文字，你能不受到感染嗎？作者懷著崇敬和真誠寫一顆大心，他的心也在不知不覺中與這顆心溶為一體。
我相信，新朝更多更值得人們稱道的作品，還在後頭。
1991年，歲首，
（原載1991年11月22日《鄭州晚報》。《河魂》1991年7月由文心出版社出版）
應運而生 長盛不衰
——回憶《流行歌曲》創刊
在《流行歌曲》即將度過她10周歲生日之時，心裏湧動著陣陣熱流。創刊時的那些激動人心的日日夜夜，不時浮現在眼前。
作為一名期刊編輯，還有什麼事，能比編了一本受到讀者真誠歡迎和熱愛的刊物，更幸福，更快樂，更令人難忘？
紀念《流行歌曲》創刊10周年，引起我們對胡耀邦同誌的深切懷念。可以說，沒有胡耀邦當時對流行歌曲的精辟談話，就不可能有《流行歌曲》的誕生。80年代前期，關於“流行歌曲”的界說，音樂界一直眾說紛紜。不少人傾向於把“流行歌曲”與“黃色歌曲”等同起來。在這樣的背景下，怎麼能創辦《流行歌曲》呢？大約在1984年下半年，胡耀邦發表了關於流行歌曲的著名談話，大意是，凡是群眾喜愛，在群眾中流傳的歌曲，都可稱為流行歌曲。他很喜歡《我的中國心》這首歌，還說全家都喜歡唱這首歌。胡耀邦的談話，堅定了我們創辦《流行歌曲》的信心。審批十分順利。我們在1985年1月呈報創刊報告，省委宣傳部2月4日便批複了報告，並以正式文件形式下發。
創刊消息在《中國青年報》、《時代青年》等報刊發表後，在讀者中產生了很大的反響。我們收到了來自全國各地的數以萬計的滾燙的來信，有的讀者稱這是一個“爆炸性的新聞”，很多讀者都說他們終於看到了一本他們盼望已久的刊物。薦稿和薦歌也非常之多。有的薦歌不是一首或幾首，而是公公正正抄寫的厚厚的一本。
著名音樂家時樂濛、王酩，歌唱家劉秉義、李穀一等寄來了熱情的題詞。他們對《流行歌曲》的期望，給了我們莫大的鼓舞，也給了我們力量和智慧。
《流行歌曲》創刊前後的一段生活，是我一生中少有的最充實、最難以忘懷的日子。由於尚未批下編製，未能及時調進專職音樂編輯，時代青年雜誌社的不少同仁，都參與了《流行歌曲》編輯、出版和發行的具體工作。每天的來信和郵購彙款單都有好多捆。又不能積壓，怎麼辦呢？白天都有各自的工作，隻好組織大家夜晚加班幹。有的拆信，有的登記，有的點款（有不少讀者都把購書款裝在信封裏），連續一個月，幾乎每天都工作到深夜。工作結束，大家一起去吃鄭州的風味小吃羊肉燴麵。燴麵的餘香，至今還留在記憶裏。
最初，我們預計創刊號可以發行10萬冊左右，可實際達到40萬冊。僅單本郵購就高達幾萬冊。寄出這些雜誌，彙款單要登記幾萬張，信封要寫幾萬個，可以想象工作量是如此之大！工作雖累，但其樂無窮。
創刊號於1985年5月出版，很快受到音樂界及讀者的好評。由於人手少，刊物開始為雙月刊，1988年改為月刊。內容和形式也不斷改進。發行量從40萬逐漸上升，最高時曾達100萬冊，創造了我國音樂期刊發行史上輝煌的一頁。近年來，由於歌集充斥市場和價格上漲等原因，刊物的發行量有所下降，但她還一直保持較高的訂數，在音樂期刊界獨領風騷。 刊物堅持高雅而通俗的風格。“堅持社會主義文藝方向，普及通俗音樂知識，弘揚民族音樂，提高青少年音樂審美能力”，是始終如一的辦刊宗旨。從欄目的設置到內容的篩選編排，都努力做到了把社會效益放在首位。決不為了單純提高經濟效益，而去迎合某些格調不高或低級趣味的東西。編輯部與國內知名詞曲作家建立了緊密的聯係，得到了他們熱情的支持，及時提供和推薦優秀新歌。為了引導和提高歌迷的審美能力，從1994年開始，組織著名音樂評論家金兆鈞、黑馬，詞作家張藜等為本刊撰寫評論和賞析文章，頗受讀者歡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