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二十七章
藺子桑多半人都不認識,甚至這屋裏的夥計都並不認識她。可是司元不一樣,他的臉,京都城裏的百姓便沒有不知曉的。如今他陪著藺子桑出現在這裏,說明了什麼?說明了這食鋪的主家竟是將軍夫人。得知真相的眾人不隻是腳顫,幾乎連著全身都一塊兒抖動起來。
這樣的消息,又沒有特意囑咐過不能外傳的,隔天就有嘴巴沒有把門的人給當成炫耀講了出去。消息一流轉,下午便傳去了諸多有心人那裏。畢竟這食鋪門口可掛著大大的藺氏的招牌,而那將軍夫人便是姓‘藺’。
許姝怎麼都沒有想到,自己的一個難以說服自己的猜測會在隔天成真。那一個多少人厭惡其出身的女子,如今站在那麼高的地方,幾乎俯視了他們。
王征慎近來過得並不算順心,起先他從貝葉城回來之時,以為司元和藺子桑會因為選秀之事沾上不少麻煩,誰知道那事情無聲無息的便沒了,連後頭是怎麼解決的都不清楚。又有後來他好不容易搭上了司末那個好哄騙的傻子,也是沒有成事對方便不見了人影。
處處受挫,回了京都以後官職還不升反降,這讓王征慎心裏怎麼過得去?更讓他感到不安的是自己父親對自己的態度。王征慎抱著這樣的心情,更加急於做出一些成績來向王啟正證明自己的成績。麵對許遂良的討好,又尋到許遂良背後的那一根連著司元的線,即便是最小的可能,王征慎都不願意輕易錯過。
自己的父親與王征慎有了聯係,許姝得知以後是十分苦惱的。中堂與司元不和,但凡有點眼力價的人都能看出來。他們這頭還與將軍府扯著關係呢,那頭又去討好中堂府的人,這算怎麼回事?一個弄不好兩遍都要吃虧。
“這有什麼的,我與王大人是正經的官場來往,更何況我與他如今也不算多親密,喝喝酒罷了!司將軍那邊我平日見不著,他想必也更不會將我這樣的閑職小官放在心上。”許遂良卻十分不以為意,覺得是許姝想的太多。
許姝無法與他解釋自己與藺子桑相處之間的那些得罪於彎彎繞繞,然而自從曉得藺子桑並非以色侍人的等閑之輩以後,她就沒有一天不是在擔心裏度過的。藺家的生意如今還比不過許家,可這也隻是一時的事情,別說藺家有將軍府做後盾,就說看著藺氏如今的發展勢頭,超過許家也並不是癡人說夢。中間要是藺子桑有意對付許家,那也並不是能夠輕易對付過去的事情。
許姝擔心歸擔心,但實際上隻要藺子桑不動,她便也找不出什麼妥帖的辦法,隻能按捺住自己的心緒。
秦陽侯府,起居中。
老祖宗記掛著藺子桑的肚子,這一個多月以來待她也不再像是從前那樣冷淡,甚至隔三差五的會讓人陪著過來起居看看她。
“你如今是有身子的,千事萬事都要推到後頭去,管賬的事情,你若是太累便給念文幫你看著,她不像焱歡,她是個周正的。”老祖宗盯著藺子桑的肚子,左瞧瞧右瞧瞧,又問一邊的南枝,“你說這肚皮是不是有些尖尖的?”
南枝不是被頭一回這麼問了,早知道怎麼順著老祖宗的心思來,她於是笑道,“可不是麼,就是尖尖的,奴婢瞧著比上次又尖了些……”
說這樣話的時候,老祖宗便不那麼看重規矩了。她笑意盈盈的點了頭,又看向藺子桑,“你好好養胎,心要放寬!我怎麼一口氣生了三個男娃,那就是要放寬心!”
可不是放寬心了,藺子桑一邊點頭一邊悄悄的在心裏想,老祖宗這一把年紀卻還是糊裏糊塗,都是因為一路以來不用她擔心著家裏的事情,那心一直是寬的。從前有老將軍,老將軍戰死以後,又有少年的司元撐起將軍府的門楣,老祖宗哪裏為什麼事情真發過愁?
“謝過母親關心,”藺子桑推開南枝放在自己肚子上的手,慢慢站了起來,“不過如今月份還早,管賬並不覺得多累。”
這到底是窮酸人家出來的,手裏一旦掌管了錢就不願意鬆開!老祖宗腹誹了一句,隻是臉上到底不好發作,怕藺子桑怒氣上來動了胎氣,“既然是你的意思,那麼便依你吧,隻不過再過兩個月,你可不能逞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