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成功傳奇(4)(1 / 3)

普朗克是德國《物理學年鑒》的編輯委員。一天,當他在柏林大學的家中養病時,印刷廠送來了《物理學年鑒》的清樣,上麵登載著愛因斯坦的論文《論動體的電動力學》,他隨手翻了翻,立即被愛因斯坦的思想吸引了。他忘記了醫生的忠告,急忙移到書桌邊,全神貫注地讀了起來。過了好一會,這位素以嚴格穩重著稱的教授猛然跳起來,叫道:"簡直是哥白尼!作者是什麼人?他在哪兒?"普朗克的心裏怎麼也平靜不下來,他馬上按雜誌提供的地址給從未見麵的愛因斯坦寫了一封信。普朗克寫道:"你這篇論文發表以後,將會發生這樣的戰鬥,隻有為哥白尼的世界觀進行過的戰鬥才能與它相比……"能斯特更是一個政治型的大學者。一方麵,他是20世紀最偉大的化學家之一;另一方麵,他對德意誌民族的對外擴張又特別感興趣。有人說能斯特是一個具有驚人號召力和能量的人,是一個天生的組織家,一位深刻的思想家。

這兩個大學者,來蘇黎世幹什麼?觀光?旅遊?都不是,他們是帶著德意誌的使命來拜訪愛因斯坦的。

當時的德國,專門的國家科學機構或由政府倡議私人投資建立的科學機構不斷湧現,在這些機構中,理論研究也受到執政者的高度重視。為了從英國那裏奪取科技和工業發展的優勢,以"鐵腕政策"重新劃分市場、原料產地、投資場所,日耳曼帝國特別希望使理論思維的實力集中在擴張工業和軍事競爭上。

金融寡頭熱心支持日耳曼皇帝的計劃,宣布建立協會和研究所,並以受過加冕禮的倡議者的名字來命名。"威廉皇家協會"便是由銀行家和工業家們組成的,他們對研究所提供讚助,給他們中的每一個人援予元老稱號,贈送特製的長袍,授予任意參加有皇帝出席的隆重午宴的權利。在德意誌狹隘民族主義甚囂塵上的當時,有誰會反對這種做法呢?威廉皇家協會準備吸收最優秀的科學家們參加,他們可以獲得比較優厚的酬勞,沒有教學任務,有權進行任何個人感興趣的研究。設想這些研究將會帶來累累碩果不是沒有根據的。

挑選學者的具體工作就由普朗克和能斯特負責。普朗克和能斯特聯名向上司報告:隻有把愛因斯坦請來,柏林才能成為世界上絕無僅有的物理學研究中心。

但是,這需要勇氣和非凡的眼力。在德國人的眼裏,愛因斯坦無疑是一個"怪人"。年紀小小就毅然放棄自己的出生之地,不做德國人。忠君、愛國、英勇、服從,這些德國人心目中的崇高品德,常常受到他的嘲笑,他把這些東西叫做愚蠢和盲從。然而,要把這樣一個"怪人"拉回到德國精神文化生活的中心,要具有極大的吸引力才行。普朗克、能斯特放出的"釣餌"是誘人的。

第一,請愛因斯坦擔任正在籌建中的威廉皇家物理研究所所長。這個建議似乎很奇怪,隨便由誰來領導一個研究機構,恐怕都比這位心不在焉的愛因斯坦教授強。可是不要緊,所長代表地位和榮譽。如果他高興,可以出些主意;如果不高興,也可以撒手不管,日常事務自有常務秘書打理妥當。

第二,選愛因斯坦當普魯士科學院院士。一般院士是沒有薪水的榮譽頭銜,但愛因斯坦就任的是實任院士,年薪1200馬克。

第三,聘愛因斯坦為柏林大學教授。他有授課的權利,隻要他有興趣。但卻沒有講課的義務,講多講少,講課的內容和時間,均由他自己決定。大學裏的一切事務,他可一概不必過問。

這個方案,真不愧是網羅愛因斯坦的妙計。它是普朗克的浪漫主義和能斯特的實幹精神合作的產物。他們算是摸透了愛因斯坦的心思,愛因斯坦不能不動心了。

在這個世界上,還祈求什麼呢?安定的生活環境,良好的工作條件,充裕的研究時間,不受任何束縛和幹擾,全心全意地進行相對論研究,實在是巨大的誘惑。可接受在柏林的工作,愛因斯坦並不是坦然的。在他看來,移居普魯士首府,這個德意誌軍國主義和帝國主義的老窩,像是背叛了自己的政治道德信念。中學時代,他離開出生地,就是希望從那時起能放棄德國國籍,以便與軍事操練和"黷武氣息"一刀兩斷。可是現在難道還要返回普魯士軍國主義的大本營去安家定居?甚至還要去當普魯士皇家機構的官員?再說米列娃怎麼辦呢?雖說此時兩人關係緊張,但米列娃畢竟還是自己的妻子。德國人看不起斯拉夫人,斯拉夫人也不喜歡德國人。柏林那種匆忙和刻板的生活,米列娃是永遠不會喜歡的。還有一點,愛因斯坦對自己的創造性有了一種隱隱的憂慮。他曾對蘇黎世的摯友說過:

"柏林的先生們把我當做豢養的產卵雞,可連我自己也不知道,我還能不能下蛋!"愛因斯坦陷入了猶疑不定之中。

"你的出生之地,你真正的祖國在等待著你!"普朗克以他自認為最神聖的感情勸說著愛因斯坦。

"可是,我是個和平主義者,"愛因斯坦說,"德國真的會歡迎我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