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人格魅力(4)(1 / 3)

愛因斯坦在柏林哈伯蘭德大街五號的時候,生活中的一切都被艾莎安排得井然有序。莊重的家具擦得鋥亮,華美的地毯在腳下柔軟而有彈性,房間裏明窗淨幾,充滿著一種舒適、溫暖的味道。然而,在這個體麵的、尊貴的有產者氣氛的家裏,他像一個撞進門來的陌生人、流浪漢。他會光著腳走到客廳裏來,他會不穿襪子,光腳塞在那雙磨歪了後跟的皮鞋裏,坐到招待來客的大餐桌旁。艾莎佯裝生氣,向他提出抗議。他笑眯眯地說,不要緊,客人都是熟朋友。在家裏的仆人看來,主人越來越長的頭發,心不在焉的神情,以及隨隨便便的衣著,在天鵝絨的大窗簾前,在花籃形的大吊燈下,總顯得有些不協調。如熟知愛因斯坦生活的物理學家英費爾德解釋說,長發使他免去了經常找理發師的必要性。不穿襪子可以將就些,一件皮夾克可以在多年內解決上衣問題,褲子上沒有吊帶確實就像沒有襯衫和睡衣一樣可以過得去。鞋子、褲子、襯衣、外衣,少了這些是不行的,有了這些就足夠了。

在普林斯頓的時候,愛因斯坦給普林斯頓帶來了光榮,普林斯頓人以愛因斯坦為自己的驕傲,同時,從心裏對他充滿了熱愛。大學生編了一支歌,在馬路上傳唱:誰數學最棒?

誰愛上微積分?

誰不喝酒,隻喝水?

--我們的愛因斯坦老師!

我們的老師飯後不散步,我們的老師時間最珍貴。

我們要請天上的造物主,把愛因斯坦老師的頭發剪短些!五、孤獨感與死亡觀愛因斯坦生來愛孤獨。年幼的時候,別的孩子在院子裏玩耍,他卻很少參加遊戲。在中學裏他是個受漠視的孤苦伶仃的人。他常常說自己總是生活在寂寞之中,是一個孤獨之人。他時常表露自己孤獨的感受:"就我個人來說,總是傾向於孤獨,這種性格通常隨著年齡的增長而越發突出。奇怪的是,我是如此聞名,卻又如此孤寂。事實是,我享有的這種聲望迫使我采取守勢,因而使我與世隔絕。"

從20世紀40年代末起,在愛因斯坦的信中,已經越來越多地流露出對生活厭倦的議論。隨著這些議論,還越來越頻繁地發出一種與要去世的人、與自己生命辭別的憂傷的、盡管是平靜的語調。這種平靜的憂傷,就像一個人有時在寂靜的傍晚感受到的那種情緒。這種情緒絕少進入一個人邏輯上秩序井然的世界觀中,它始終是一種感情上的、無意識的東西。關於存在之不朽的想法,也會使對正在消逝的個人生命的憂傷變為寧靜的、某種透明的和水彩畫般的憂傷。他確實無視個人的死,並對死無動於衷。在愛因斯坦獨特的意識中,非常清晰地表現出伊壁鳩魯式的樂觀主義態度,但它不排除對將要失去的生命的憂傷。這正是愛因斯坦獨特的生命意識,對本人的生命相對的無所謂,對已經死去的和將要死去的親人的強烈的、雖說是平靜的憂傷。這些親近的人則是包圍愛因斯坦個人生命的世界環境。他們一個接一個地離開愛因斯坦:埃倫費斯特、艾莎、居裏夫人……一縷又一縷止不住的哀傷侵蝕著愛因斯坦的精神。這種感情又不是純兒女情長式的東西,在愛因斯坦身上,它又與一種理智的孤獨聯係在一起:即無法理解宇宙的和諧,研究統一場論時總是遇到新的挫折,這種挫折還應包括在20世紀30年代之後,愛因斯坦走上了一條與大多數物理學家不同的路。所以,物理世界的不和諧與生活世界的不和諧為愛因斯坦式的孤獨留下了雙重的注解。埃倫費斯特以自殺的方式中斷了這種"孤獨",他把科學家期待的科學的東西,和他在科學上實際做到的事情之間的悲劇性衝突,全然視為主觀的能力問題。而愛因斯坦則不同,雖然他晚年的憂傷與一生的孤獨感也源於此,他視這種悲劇性衝突為個人之外的客觀的東西。由此,他才能坦然地接受科學探索中的一次次失敗,就像他一再引用萊辛的話聊以自慰:"對真理的追求比安安穩穩地占有它更可貴。"

到普林斯頓後不久,愛因斯坦就寫信給比利時王後,抒發自己內心的苦悶:"我把自己鎖閑在毫無希望的科學問題中,我老了,自從我到此地與社會隔絕以後,更是如此。"愛因斯坦對這個地方做了這樣的描述:"普林斯頓是一個奇妙的小地方,一個古怪的、專講客套的村莊,裏麵住的都是些趾高氣揚的小神仙。不過,由於擺脫了某些社會習俗,我得以為自己創造適於研究、不受幹擾的氣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