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韻掙紮著從黑暗中艱難的扯開一條裂痕,豆大的雨水從天而降,砸在她的臉上,刺眼的閃光把她原本就模糊的視線染成了虛幻的白色。
幻覺中,她四肢無力的癱軟在雨中,任由雨水衝洗她身上腥臭的粘液。
剛才巨蛇吞咽下她的同一刻,好像發生了什麼事情,被她遺忘了。
蒙了一層白霧的亮光中,她恍惚又看到了一張不清晰的白色麵具,在她的眼前緩緩晃動。
她掙紮著想要抬起手,抓下那張模糊的麵具,指尖卻微微顫動,無力抬起。被雨水打濕的睫毛黏在千金重的眼皮上,緩緩合上。
她渾身無力的在黑暗的漩渦裏不停地下墜。
哢嚓——
電閃雷鳴肆虐了整個山頭,一道白色的身影漸漸被雨水騰起的霧氣籠罩住。
當朱厭和炎君趕到杻陽山山頂時,雨水衝刷著侵入泥土裏的血水,到處都是慘不忍睹的獸類屍體。
“唧唧——”朱厭從炎君的肩上跳下,快速的跳過滿地的屍體,憤怒的咬著一塊東西,使勁兒的拍打地麵,飛濺的雨水摻雜著血水,濺到一旁的半截衣裳上。
炎君緩步走到朱厭身邊,冷眼俯視一眼侵泡在血水裏的半截袖子。
袖子似乎剛被火燒過,又被雨水打濕。上麵粘著令他作惡的味道。至於,這股惡臭的來源,
他冰冷的目光落到朱厭嘴裏撕咬的東西上,是半截巨大的蛇身,蛇頭已經被朱厭憤怒的撕成片吞咽進腹。
靴底踩過血紅色的水坑,炎君緩步朝山下走去。
他的身後,朱厭在狂風暴雨中發出憤怒的吼叫,銳利的爪牙並用,撕裂的蛇皮和巨鱗在閃電中飛至空中,又被它張嘴一一咽下,待將巨蛇殘留的身體全部吞咽進肚後,朱厭紅似血的眸子裏,在閃電中,折射出一抹毛骨悚然的陰戾。
它跳上一旁斷裂的樹幹,跳至遠處的樹梢,連續的跳躍在樹上,快速的追上炎君。
“嘩啦啦——”
“哢嚓——”
電閃雷鳴不斷。
傾盆的大雨把整個杻陽山都籠罩在一層水霧裏。
炎君飛身跳到粗壯的大樹上,周身散發的金光將雨水拒之光外,他在雨中走了這麼久,他的頭發和衣裳還都是幹的。
“唧唧——”朱厭跳落到另外一枝樹枝上,急躁的跳動。
朱厭既然還存在著,那麼,夏韻至少還在某個地方苟延殘喘的活著。
問題也就在這裏。
炎君沉思著眉頭微微蹙起。
他在趕來的路上,通過控製夏韻體內殘留著他的力量,為她灑下一層屏障。
如今,雖然屏障被九嬰破壞,但是,夏韻的生命力燃盡的最後一刻,九嬰的身體似乎從內部發生了巨大的變化。
大概是它的寄主發生了什麼,以至於它在人族的形體正被開啟的隧道,強製性的吸回妖界。
炎君在心裏推演著發生在夏韻身上的一切可能,視線閃爍著銳利的寒光從朱厭嘴角殘留的血漬上一掃而過。
他躍下樹杆,往左邊的山脈走去。
雨水遮蓋了夏韻的氣味,但是九嬰的惡臭味道卻是順著這條路消失在了青丘山上。
顯然,有人在夏韻昏迷的時候,把她帶回了青丘山。
炎君側眸朝朱厭斜睨一眼,朱厭受命,似一道閃電般飛速的跳躍在樹與樹之間,沒一會兒就消失在了密林裏。
那人抱著夏韻沒有走通往下山的大路,而是選擇跨過連接兩座山之間的山脈,他一定有著什麼陰謀。
而且,那人似乎很清楚朱厭和夏韻的關係,並利用了某個方法,在兩座山上布下了陣法,特意隱藏起了夏韻的氣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