同一刻，偌大的曇花從最外側的花瓣開始脫落，枯萎的花瓣化成一縷水藍淺光，流向天際。
夏韻微微往後推開，一束接著一束的光輝從她身旁飛向天空。
她俯瞰下麵，江凝點腳從花心飛出，落到河畔邊，低頭定定的望著掌心變小的靈珠，仰頭咽下。
“謝謝您——主人！謝謝你！曇花仙！”
音落，江凝拉攏起裙擺，興高采烈的穿過草坪，穿過密林。
夏韻飛身跟上。
“我會回來的！泰逢，天狗。”江凝頭也不回的朝山下狂奔而去，揚起揮動的玉手，在夕陽中越來越真實，不再隻是虛幻的神光。
夏韻回頭看去。
泰逢飄在山頂，謙卑的目光中緩慢的露出一抹悲憫。天狗站在他的腳邊，低頭舔了舔爪子，抬頭望向泰逢，叫了一聲。
江凝一路飛奔衝上青丘山的廟殿。
“神秘大禮物——駕到！”
她推開沉重的大殿鐵門，歡喜的跳了進去，雙臂像小鳥一般，忽閃著飛至一人的身邊，繞著他轉了數圈後，抱住那人的窄腰，從他身後勾出腦袋，燦爛的仰望著他充滿驚豔的雙眸，大聲叫道：
“十九歲生日快樂！蘇大人，我把自己當成禮物送給你，我來做你的新娘好不好！”
音落，紅暈快速的從蘇月卿的臉頰上爬到耳唇。
“噗咳。”接著，就是一陣仿佛要把五髒六腑都要咳出來的響聲。
“咦？”江凝沒有發現蘇月卿眼底深藏的柔情，疑惑的低頭望著自己的手，奇怪的微微歪頭，自言自語的嘀咕道：“咦？很奇怪嗎？不會啊？我還是和以前長得一樣吧？啊，不對不對，你看你看，蘇大人，我的眼睛變了耶。”
似唯恐他不信，江凝一把抱住蘇月卿的臉頰，踮起腳尖，瞪著水汪汪的大眼送至他的麵前。
她清澈見底的眸子裏，閃爍著黑墨一般的光澤，深邃的如同一個吸人魂魄的漩渦。
兩人的臉近在咫尺，蘇月卿忘記了反抗，眼睛從最開始的倉皇逃離，在對上她的笑眸後，便再難移開目光。
“你，再也，再也不會忽然消失，了？”蘇月卿斷斷續續的聲音透著一絲壓抑的恐慌。
“對啊對啊。至少在你死的那一刻，我一定！一定會陪在你的身邊！”
一抹驚訝閃過蘇月卿的眼中。
她竟然知道？
“我可是神明！”江凝驕傲的揚起下巴：“你每年都許同一個願望！我全部都聽到了！快點快點！閉上眼睛！快要許願啊！說不定我還可以幫你實現噢。”
蘇月卿淺淺的笑著，閉上眼睛。江凝慣性的揪住他的袖子，麵具下的眸子裏閃過淡淡的失望和落寞。
她，已經不再是山神，再也聽不到蘇月卿的願望了。
“如果這是你給我的補償，那麼，我願意跪伏在你的腳下，神明大人。無論我將付出怎樣的代價。”
蘇月卿糅雜著虔誠和威脅的聲音，從他的心口飛出，飄進夏韻的耳中。
過了一會兒，蘇月卿踩著台階往山下走去，唇角洋溢著藏不住的柔情，這抹柔情，悄無聲息的融化了他臉上的病態蒼白。
等了一小會兒，沒見江凝跟出來，蘇月卿秀氣的眉頭微微隆起，眼中浮現出一絲慌張。
“是，後悔了麼，”
他低聲輕喃，不安的微微揚聲道：“回家了。小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