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幽晨眼眶滾落的眼淚還未墜落在地上,已經寒風凍成了冰珠,可從朱厭身上留下的血,竟衝刷著冰麵,似在宣泄它的憤怒和憎恨似得,連寒冰之氣奈它不得。
淳於斐斐也看的一陣心驚,縱然之前他已經猜到了榮伯父他們下手會是何等慘烈,可他從未想過,他們所謂的最合適的處理辦法,竟是用一百二十七根畫了咒術,長約七米的銀釘刺穿朱厭全身上下的經脈穴道,封住它的妖氣流通,將它釘在巨尺山上。
難怪朱厭會流這麼多血,他們封住了它的穴道,又殘忍的下了咒術,令它無法自我療傷,任它流盡最後一滴血而死!
難怪整個結界的上空都凝聚著令人心驚的怨氣,難怪就連寒風也驅不散蔓延在空中的血腥味道,難怪方圓百裏都被血染成了紅色。
難怪……那晚野獸吼叫的聲音是那般慘痛,難怪從那晚開始,幽晨就再也聽不到野獸哀嚎的叫聲。
它怎麼叫?
究竟是誰?
是誰那麼狠心?竟然在朱厭的嘴上拴上一圈一圈的鐵鏈,戴上家畜才會摳著的鐵罩。
那鐵鏈由於捆綁的力道太緊太緊,已經完全勒進了朱厭的血肉裏。除此之外,還有好幾處傷口泛著濃血縱橫交錯的密布在朱厭的臉上。有的幾條痕跡已經結了疤,有的像是前幾日才勒出的新傷。
而朱厭的腳下,斷裂的鐵鏈彙成了一座小山丘,上麵留著野獸啃咬的牙印。
“嗬嗬嗬嗬……噗嗬嗬嗬嗬……”淒涼的笑聲夾雜著哀怨,和快要無法抑製住的癲狂,從幽晨的唇角飄出。
三年……整整三年的時間,一千多個****夜夜,它都是這麼……這麼挺過來的嗎?
如果是這樣,那她寧願收回剛才的話,她寧願花費千百年的時間去尋找它的轉世,也不要它這樣痛苦的在生與死的邊沿,苦苦掙紮,不肯離開。
朱厭是誰?
它是活在五行之外,淩駕在四界之上,不歸天地所管,不服神明仙者,不屑人界帝王的存在啊!
若非當年它追從自己輪回人界,若非它為了不有一天因為無法遏製體內驚人的力量,而傷了自己,從而封印了自己一半的妖力,若非當年為了不讓暴走它傷害到小荀他們,若在最後一刻,它沒有強行的拉回理智,沒有甘願和她一起同歸於盡,它怎麼會傷重到給榮柄源他們有可趁的機會。
這樣的它……竟被區區人類像對待牲畜一般,用鐵罩、用鐵鏈拴住了嘴巴,這樣它……竟被區區人類如此踐踏它身為朱厭的尊嚴和傲氣……
若不是為了她……一切都是因為她……
滿腔的憤怒和錐心之痛,似雪球一般越滾越大,在幽晨的心裏越來越膨脹,當她的心再也無法容納這些悔恨和憎恨之時,她跪在血泊中,雙手顫抖的揪緊頭發,所有的怨憤和心痛化作一聲哀嚎,響徹在整個結界的上空,久久不能散去。
“朱厭——”
淳於斐斐痛苦的眉頭皺成了一團,幽晨的眼淚就像鞭子一樣抽打著他的臉和心。當年在榮伯父處置朱厭的時候,如果他能站出來,哪怕結界還是一樣的,可他若能為朱公子說一句話,求一求情,到了今日,他的心裏至少還能好過一點,而不至於無法在幽晨的麵前抬起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