荒寒的山林,寂寞的球場,沉悶的人。
在廢墟中用殘磚斷瓦壘成的簡易房屋裏,沒有燈,隻有篝火忽暗忽明。
遠處山坡上,既沒有燈,也沒有火,卻有笛聲。
這笛聲究竟是何意境,小林並未細細去聽,他隻是沉悶地望著火堆,喝著酒。
他已經很久沒有喝酒了,因為不太會,更因為沒錢買。
他曾在沽酒時好幾次告訴自己:“隻能這麼多,不能再多了!”
是的,如果再多買一兩酒,那他買球的錢就會不夠。
可是他也知道,不太會喝酒的人往往比較容易醉,說不定這點酒已經夠了。
其實他現在想的不僅僅是醉,而是狠狠地醉,醉了以後腦中一片空白,什麼都不用去想,什麼也不會去做。
一個人獨坐在火堆旁,火苗正旺,酒卻將盡。
可是他醉了嗎?似乎有一點,但不完全。
一個沒有完全喝醉的人,自然還會想起他不願意想的事。
看見這堆火,想起那個女人,他的心也變得就像是火焰中的鬆木,除了掙紮便是歎息。
見過幾次麵的女人,曾經入他夢中,又在幾番看似普通平常的交談後,忽然遭遇意外,從此生死未卜。
世界上的事為何總是這樣?
一次偶然突發的事件,往往會比刻意的安排更能牽製一個人的心?
再回頭想想這個女人,不僅因為奇服曠世,神清體秀,更因為一舉一動所體現的高雅氣質與獨特魅力,卻令他從此相信,那種在現實社會中越發趨於理想化的一見鍾情。
可他又同時了解到,他們一直都是兩個世界的人,因此也難免價值取向不同,生活理念不同,如此等等。
莫非偏偏就是這樣一個與他有諸多不同的熟*女,卻恰恰是他所追求的?
至少目前來說,當他麵對這個女人時,他的語氣語態、肢體動作、內心想法,乃至關於這個女人的夢,都已經從不同程度印證這一點。
可在沒有完全確定之前,他仍需進一步去了解。
問題是女人如今在哪呢?
他不知道,很可能永遠也不會知道。
因為他大概已經知道,女人很可能已經死了,可即便是這樣,他也希望找到她的屍身。
他忽然下意識地舉目願望,遠方無人,隻有笛聲。
此時他才發覺,那笛聲似乎一直未斷,仔細聽來,既有些悲愴,也有些沉鬱。
有笛聲必有吹笛人,想必他也和自己一樣,此刻正在因某個人或某件事而煩惱。
幹燥的鬆木在火焰中劈叭作響,配合著略顯悲愴的笛聲,仿佛這天地間隻有一堆火、一壺酒、一根笛以及兩個人。
漸漸地,笛聲越來越近。
當他發現笛聲忽然中斷的時候,也發現火堆旁邊忽然站著一個人。
借著火光,除了能看見那人手中有笛之外,也大約能看清他的臉。
“朋友,你是住在這山裏嗎?”那人忽然開口說話。
小林靜默地看了他一眼,接著點頭:“是的!”
“那麼你的膽量的確夠大!”
“能獨自生活在荒郊野外,並在夜深人靜時到此喝酒的人,膽量自然不會小!”小林搖了搖空空的酒壺,淡淡說道。
“那麼你怕不怕我?”
“如果我不認識你,還真會有點怕!”
“為什麼?”
“因為畢竟你是在令人害怕的時候,以令人害怕的方式出現在我麵前!”
那人忽然一怔:“是麼?你在哪裏見過我?”
“報紙!”
“報紙?”
“對,是一份與劍有關的報紙,叫做《劍神周報》!”小林越發放鬆地說:“我不僅知道你叫狄升,還知道你一名相當厲害的仙劍師,像你這麼有名的劍師,這份報紙上肯定會有你的記載,隻是不太詳細而已,當然了,這份報紙出自俗世,應該對任何劍界中人都會描述得比較簡單,而且有許多情況是暫時沒有了解到的!”
“原來如此!”狄升哂然一笑地坐了下來,“如果有機會,我倒想知道,這份報紙是由誰以及在什麼時候創辦的!”
“你現在就有機會!”
“原來你知道?”
“是的!”小林接著說,“這報紙出來兩年左右,是由東門先生所創!”
“東門先生是誰?”
“如果你身上有酒,並且願意給我一些的話,那我再告訴你!”小林再次搖了搖空空的酒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