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節(三)(1 / 1)

一對在人世上漂泊了好久的人兒,冤家,這陣,卻像親人般一樣相對而坐。葉小霓把所有的生意都從腦子裏趕出去,讓大腦隻裝一樣東西,那就是對男人的欣賞,崇拜,還有愛。孟東燃也把所有的困境和麻煩趕出去,大腦裏也隻留了一樣東西:那就是對女人的愛。做不了官,難道我還不能痛痛快快做個男人?這是孟東燃此刻的真實想法。但當這個想法越來越強烈時,他又恍惚了,我會愛她麼,她真是茫茫人海中等我的那一個?沒有答案,剛才還熱鬧著的飯桌這陣突然地靜了,也寂了,兩人各懷鬼胎,都在打對方主意,但又都打不到。怎麼辦呢?葉小霓早就發現,以前自己策略有錯,老是采取強攻,結果遲遲攻不下這個山頭。某一天起,她打算改變策略,由強攻改為智取,耍點小手段,她才不缺小手段呢,要什麼我給你什麼。來雅的,行。要浪漫,也有。想古典主義一下,好,我就給你來個古典主義。如果這都不行,想要鄉村風格也行,咱就古樸中帶點憨,臉上塗一層清晨的露水珠,身上也掛點晶瑩,給你鄉村一下。反正目的就一個,你得娶我,休想讓別的女人上你的床!孟東燃清楚地看到葉小霓的用心,這天他不覺得她險惡。女人天生就是為床生的,女人一旦失去床,失去一張固定的床,這女人便沒了靈魂。但他還在猶豫,他能給她床麼?那張曾經睡過她姐的床,能坦而然之地讓給她?好像還是不能。孟東燃過不了一個關,把關的仍是已經飄然而逝的葉小棠!他頹然歎了一聲,率先打破沉默:“小霓,打明天起,你姐夫就不用上班了。”“不上班,你退休了啊?”葉小霓並沒當回事,再說這陣心思根本不在班不班上,全在他身上貼著呢。“不是,市裏安排我去省委黨校學習,時間兩個半月。”葉小霓騰地站起來:“什麼,你再說一遍?”“去省委黨校學習,他們說是讓我去鍍金。”“放他媽的屁,這是哪個龜孫子的主意?趙乃鋅,還是姓梁的那雜種?”孟東燃沒想到葉小霓會反應這麼強烈,有點後悔,不該在這個時候說這些。正想岔開話題,葉小霓更猛的攻擊就到了:“一定是趙乃鋅,這個卑鄙小人,氣走了梅大姐,將桐江變成他一個人的,現在又衝我男人下黑手。”孟東燃哭笑不得,她居然拿他當自家男人。不過葉小霓這句話,還是震了他那麼一下。葉小霓罵趙乃鋅卑鄙小人,還說氣走了梅英,這裏麵?“不去,憑啥要聽他的話,他算老幾?兔子急了還咬人呢,他以為他是省委書記啊。”“別亂說,這是組織定的,不怪誰。”孟東燃還是老習慣,在哪兒也聽不得這種針對具體領導的狂言,習慣,一切都是習慣。“組織?”葉小霓猛地摔了下酒杯,“組織是什麼玩意兒,紅的還是白的?他們是拿你當軟杮子捏,想把你排擠開。你還跟我談組織,讓你那個組織見鬼去吧,人家刀已經架你脖子上了你知道不?”“小霓,喝酒,別亂說!”“我喝個鬼呀!”葉小霓“啪”地將酒杯扔了,地下響出脆脆的一聲:“敢欺負我姐夫,他吃了豹子膽了。”葉小霓說著,撇下孟東燃,騰騰騰往她睡的那臥室去了。趙乃鋅起初沒反應,意識到葉小霓要幹什麼,馬上追過去:“小霓你別亂來,這事我會妥善處理。”“妥善,就你?孟東燃你給我聽好了,你一輩子妥善了什麼?西區是你弄出來的怪胎,為這怪胎死了兩個人、滅了一個家庭你知道不?你還敢說妥善處理,那你現在就去妥善啊,去呀,去給劉學富申冤,去給趙月蘭討回公道,把他們的啞女領到你家來,一輩子你撫養!”“小霓!”不知是酒精的過,還是葉小霓話太衝,孟東燃差點一頭栽地。葉小霓全然不顧,拿起電話就往北京打。葉小霓一共打了三個電話,通話時間長達一小時零二十二分鍾。孟東燃根本阻止不了,隻能傻傻地站門外聽。前麵兩個打給什麼人他根本沒聽到,後麵一個,他聽出來了,是中紀委一位官員。天啊,她居然跟這些人都有聯係!打完,葉小霓開始換衣服,見孟東燃還傻傻地盯住她看,沒好氣地就臭:“看什麼看,沒見過女人換衣服啊,把門關上!”孟東燃乖乖地合上了門。她要幹什麼呢?等葉小霓換好衣服,穿鞋要出門,孟東燃才問了聲:“小霓你怎麼了,上哪兒去?”“買機票啊,北京,你明白不?”孟東燃厲聲阻止:“小霓不能亂來,這事不要你參與!”“我參與?你腦子沒發熱吧,我會參與你這些破事裏?你就是明天下崗,關我屁事。我是奸商,我去北京拿項目!”說完,一摔門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