銀龍驛的馬匹糧草都是精中之精,即使路途千裏之遠,從平清回蒼嶺山僅用了短短七日。
洛花拾抬眸映入滿眼的灰褐,滿山的海棠樹光禿禿一片,伸出彎彎曲曲的樹幹環抱在一起毫無縫隙,樹下幹枯的落葉堆積成山,而這彎曲海棠,就像是在蒼嶺山外麵戴了一頂帽子,遮住了毒氣熏天的銀龍驛總部。
“洛長老!”
抱著沈陌顏匆匆登上大殿的洛花拾迎麵撞上也正好匆忙出來的尚雀。
“怎麼傷的這麼重?”尚雀看著洛花拾懷裏憔悴的沈陌顏疑惑的問道,偏過頭瞧著跟在後麵的石三,石三心中一稟趕緊低下頭去。
“沒時間解釋了,我去見主上”洛花拾略過尚雀快步登上台階。
尚雀看著徑直離開的洛花拾輕輕搖頭,轉身追上他的腳步。
“主上。”洛花拾輕輕的把沈陌顏放平在大殿中央,轉身朝高台座上的人拱手抱拳。
“嗯……”
赫連律殷身著藍衣長袍,一隻祥龍紫金白玉釵半挽青絲,眼眸微闔,慵懶的躺在檀木長椅上,身下鋪著一張完整的雪白狐皮,案幾上的香爐正絲絲縷縷的冒著熏香,大殿兩旁有兩排冬暖夏涼的山泉池,水池上空熱氣繚繞汩汩不息。
許久,他終於緩緩睜開眼睛,媚眼如絲。
“抓一個人很難嗎?”
“主上恕罪,過程中發生了一點意外。”
洛花拾上前一步拱手彎腰,把經過完完整整的陳述了一遍。
赫連律殷聽完半晌沒說話,抬著眼盯著地上的小小身子看了好一會,終於嫌棄的皺起俊眉,玉扇掩鼻。
“好髒。”
“主上,先救人吧。”洛花拾上前一步拱手開口道。
“我為何要救她?”赫連律殷垂眸,一條青蛇從他指尖蜿蜒而上,絲絲的吐出細長的蛇芯。
“若是她死了,那嚴華派餘孽恐怕會狗急跳牆,主上大業必定受阻啊!”尚雀站在洛花拾身邊開口相勸,一句胡三分真七分假,他著實不願看到這麼一個無辜的女子牽扯進這江湖恩恩怨怨中來。
“尚雀,這麼多年本主還是沒能改變得了你,心善可不是件好事。”赫連律殷薄唇輕啟,側著臉斜睨著尚雀。
“請主上以大局為重!”尚雀拱手深深作揖,低著頭暗自傷神。
赫連律殷閉了眼,片刻,他站起身繞過案幾踱步到沈陌顏跟前。
沈陌顏此時雙眼緊閉麵色發白,嘴唇呈現毫無生氣的灰白色,發絲胡亂的粘在臉上,額頭上的傷口已幹燥結痂,靛色衣服被鮮血染的近乎黑亮,玉冠還固執的纏在頭頂,刻意描畫的淩眉被水衝了個幹淨,露出原本就宛如楊柳的細眉。
赫連律殷暗自好笑的看著她,明明是女子,卻偏偏扮男裝,有意思。
“石三?”他回了神,語氣裏聽不出情緒。
身後一直哆嗦的石三聞言終於支持不住撲通一聲跪下,老臉上眼淚縱橫。
“主上開恩啊!”石三跪在地上不停的磕頭“不關屬下的事啊,主上饒命啊……”
石三直到下山抬她的時候才發現她居然不是男人,銀龍驛各位首領全員出動就隻是為了這麼一個小小的女子,不禁覺得大事不妙,在回銀龍驛的路上一直忐忑不安,直到現在這一刻一直懸著的心居然放下了,赫連律殷不冷不熱的態度徹底激化了他,與其坐以待斃,不如自己主動出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