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5)落成
晌午日頭晴暖,我緩緩睜開眼睛,身上蓋著綠色華絲葛棉被,身下臥著寸許厚的虎斑軟毯洋洋生暖,湖光秋色的蚊帳被碧鉤勾著,榻上堆著繡了含苞待放的百合花的鵝絨枕頭,綿軟舒服。
隱約聽到外頭元香與人說話的聲音,像是安安。此時房中並無一人,窗戶半掩半開,帶著濃厚節日氣氛的暖風自窗外而來。我欲起身走出去,晃覺一暗,抬頭卻是穆世琰自外麵而來:“吵醒你了?”
“睡至此時早就該醒。”今日酒樓落成,我豈能錯過?
“見你睡得香就沒讓人叫醒你,酒樓已經在紅綾的組織下落成了。”
我一愣隨即就“哦!”了一聲,想來也不是什麼大事,但心中還是有些許失落。
“良居”是酒樓的名字,亦是紅綾所想。新春佳節入住的客人也不是很多,大家也都在房中坐著,無所事事。
酒樓一事也就此結束,我能參與的也著實不多,用過飯就帶著元香,平平安安隨著穆世琰回王府了,真是浩浩蕩蕩的一行人。
回到王府,最開心的莫過於桂姨,自我進王府起府中之事源源不斷,桂姨算得上是穆世琰的奶娘,自是希望他能安安心心的守著王府莫要再生事端。現在穆世承走了,穆世琰宮中的牽掛自然就少了,雖然對穆世承的離開感到遺憾,但這件事的結果對穆世琰來說卻是最好的結局。
紅綾開了酒樓也是一個很好的歸屬,於穆世承無愧,於穆世琰也可以安安心心在家遠離皇宮的爭奪,對我也是利多於弊。
生活仿佛剛剛開始又仿佛是回歸正途,總而言之就是新生活開始了。
除夕之夜,與穆世琰在頂樓坐了一夜,也了解了一些他不願與人訴說的事,兩顆心似乎近了不少,隻是此一時彼一時,自除夕之後就再也沒有親近過了,那些話是或不是在傷感的情況下所說?而非真心。
其實自心底是相信他的,那樣的話不轟轟烈烈卻震人心魄。以後該如何與他相處?
……
我還沒有糾結出個所以然來,就病倒了,自然我要與他如何相處也不在我的思考範圍之內了。請來的大夫說是:“肝火犯胃,由陰寒之物所引起的胃刺痛雲雲。”總而言之就是胃病,在我看來也就是吃了辛辣引起的,不是什麼大事。以前,也就是前世與二哥常年在外辦事,少不了喝酒應酬一番,有時忙起來一頓兩頓不吃飯的事都是常有的。像胃病這樣的事兒都沒放在心上過。隻是,在齊府我是三小姐,自是不能怠慢,到王府後更是注重自己的身體,怎的也不會落下什麼病痛討人嫌不說還會牽連齊府。
靈魂是自己的,可這身子可不是,何緣故有如此嚴重的病痛。
我想得出神,全然沒注意到穆世琰在一旁挑著眉頭打量我。我訕訕一笑順勢低頭捂住肚子。
“痛得厲害?”看著他急忙奔過來的樣子,我隻是一笑。
“也沒啥,好多了現在。”說著還調皮一笑。
穆世琰一愣故板著臉道:“都說了那什麼火鍋的要少吃,都不知道你這是哪琢磨出來的方子。現在……”穆世琰一頓柔聲道:“現在你就好好休息,養好咯,以後啊想吃什麼都交代廚房去。”說著替我壓了壓被角。
胃裏一陣絞痛,如何也睡不著,但礙於穆世琰就在房中也隻好隱痛假寐。見穆世琰沒有要離開的意思,我翻了翻身似是睡得很香熟的樣子,穆世琰起身招呼了旁人出去。
見旁人都出去了,我又翻身回來,擦擦額頭上的冷汗。
緩過一陣痛就聽見穆世琰低聲囑咐:“好生照看著福晉,再讓廚房做些滋養的飲湯,什麼蜂蜜燕窩清露的,具體什麼就去問問大夫。”下麵人剛道一聲:“是。”就聽他又鄭重其事地說:“福晉喜好辛辣,但你們也得給我伺候好咯,茴香,花椒,辣椒,五香粉什麼的也都一起吩咐了廚房不許放。”
胃子一陣抽搐,聽不明了他們又都說了什麼,頓覺窗子一暗,想來在這王府能如此的人就隻有穆世琰了,隻能忍痛不做掙紮,好在有一層窗紙使得一切都看不明了。
“你叫元香?”穆世琰走得遠了些,但還是能隱隱地聽見。
聽得元香的回答又道:“你是隨福晉來的,我也不多說什麼,福晉喜好什麼想來你也都清楚,但是福晉的身體容不得她的喜好來,該怎麼做就是你們的事了。”穆世琰的話說得不盡虛實,卻也少不了應有的威嚴。
元香唯唯諾諾的應答著。
“你進去伺候著吧!”靜了一陣,估計穆世琰離開了。
……
想來是舒適的日子過得長久,身子越發的嬌貴了起來,臉上的虛汗順著臉頰流止頸脖,癢癢的讓人焦躁,卻也無能為力。
元香推門而進見我正在苦苦掙紮,連忙去打了熱水拭去我臉上的汗水,見她驚慌失措的樣子想出言安慰,卻發現連動一動嘴唇如此的小事都做不到。隻能任由她在一旁忙碌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