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掌櫃要說的果然是田氏的後事。
有藏風樓相助,墓地的事很容易就辦妥了,就選在帝京郊外一處山上。
青山綠水的,景致還挺不錯。
楊福郎聽說了大理寺的事,擔心田氏的屍身被人利用養了蟲子,便提議將田氏用火焚盡後再葬。
這倒是適合了楊卿若之前嚇唬田氏時說的話,將田氏挫骨揚灰。
下葬的日子,楊卿若擔心楊福郎受不住,也去了。
她要去,秦子沉當然是陪著的。
因是國喪期間,禁止了一切絲樂,田氏的喪禮便顯得無聲無息,淒涼無比。
“姐,姐夫,你們先走吧,我想單獨陪陪我娘。”楊福郎披麻戴孝的跪在石頭刻的墓碑前,聲音啞得幾乎聽不見。
“我陪你。”楊卿若隻穿了一襲素色的衣裙,並沒有戴孝。
對原主而言,田氏是惡毒的後娘。
對她來說,那隻是楊福郎的娘,再較真點兒的說,田氏算是她的仇人。
她沒有戴孝的必要。
“我們就在邊上,有事喊我。”秦子沉摸摸楊卿若的頭,體貼的帶著何掌櫃等人離開。
山風不知從何處竄了出來,卷起了滿地的紙錢,又匆匆的帶走了僅有那絲涼風。
原地,一片悶熱。
“蕭離說,你來到青木鎮,嫁給楊鐵樹是有目的的。”
楊卿若站著,看著抱膝坐在地上默默垂淚的楊福郎,望著田氏的墓碑輕聲開口。
“我不知道你的目的是什麼,如今你到了那邊,天高水長,估計也禍害不到楊鐵樹了,罷了,我也不可能追著你去討你欠我的債,隻希望你下輩子,高抬貴手,莫要再去糾纏楊鐵樹了,讓他好好的,討一個好人家的閨女,平安喜樂的過一輩子。”
楊福郎聽到這話,猛的抬起了頭,看向了楊卿若:“姐,你說的……是真的?”
他親娘為了某種目的嫁給了他爹,才有了他?
那他算什麼?
算什麼!
“不管是不是真的,你都是你爹的兒子,唯一的兒子。”
楊卿若低頭,坦然的看向楊福郎。
“楊家想讓我回去,還說,會讓你爹的名字落入楊家祖譜,我提出的條件,就是把我的名字也記在你爹的名下,楊家已經同意了,以後,我就是你親姐姐,也是你唯一的姐姐,過幾天,你跟著我們回去,你姐夫說,他會教你本事,記得好好學。”
“姐……”楊福郎原本還壓抑的淚頓時如同泉湧,“你不回楊家嗎?”
“回啊,我們一家人都回。”楊卿若伸手摸了摸楊福郎的頭。
就像小時候,田氏打發小小的原主去打柴,回來家裏一粒米飯也不給留,更小的楊福郎偷偷的把省下來的口糧塞過來時,原主就是這麼摸著弟弟的小腦袋感謝的。
楊福郎被挑起了記憶,一轉身,抱著楊卿若的腰嚎啕大哭:“我以為……我就一個人了。”
“瞎說,我不是人?你姐夫不是人?”楊卿若不高興的拍了一下他的後腦勺,哼道,“我可告訴你,你姐夫可厲害了,你不聽話不好好學的話,我就讓他揍你,揍到你服為止。”
“我學!我一定學!”楊福郎邊哭邊點頭。
他知道,這個姐姐不是親的,是他爹拚死護下的東家小姐,而那個和他有點兒血脈的姐姐也失蹤了,就算不失蹤,他沒奢望她會來找他,之前她就恨不得殺了他滅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