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家村,三麵環山,村後有個小湖,湖水清澈。

凜冬時節,鵝毛似的大雪下了整整一夜,大地銀裝素裹,白茫茫一片。

一個單薄的身影早早地出了門,來到村後的小湖邊,湖麵結了一層細細的冰,薄薄的,透過冰還能看清水下的遊魚。

因作夜的大雪,村人們都還沒起,身影直直地站在湖邊,兩隻眼睛蒙了一層細布,那布絲滑光亮與身影身上粗糙的補丁布衣形成了極為鮮明的對比。

身影矗立了一會,忽地縱身一躍,撞破湖麵薄薄的冰花,直直地沒入水中。

‘撲通’水花四濺,良久恢複平靜,又過了一會,天色大亮,村中陸續響起了聲音,擁有了活力,再看那湖麵,竟是又結上了一層小小的冰花。

“阿嫂,阿嫂,有誰看見我阿嫂了嗎?”少女喊叫著。

沒有人回答。

少女茫然四顧,周遭白茫茫一片,刺得人眼睛生疼。

她一路跌跌撞撞地走,回神時,發現自己到了村後的湖邊,湖邊的白雪上一塊淡藍色的細布靜靜地躺在那。

“那是、、阿嫂用來遮眼的!”少女認出細布,衝過去,雙手捧起,一個隱有所覺的事實蠢蠢欲動。她爬到湖邊,瘦得皮包骨頭的手不顧嚴寒,伸入湖中,胡亂地拍打“阿嫂,阿嫂,阿嫂,你在下麵嗎,阿嫂……”

少女伏在雪上,低低地哭,聲音小小的,好似怕驚擾了誰似的,裸露在外的肌膚凍成了青紫色。

許久,她抬起頭,跪在湖邊,背脊挺得筆直,單薄的身子也不知是冷的還是其它,瑟瑟發抖。

“阿嫂,你走吧,走得遠遠的,讓他們再也找不著你,再也傷不到你!”她說著,喉間又嗚咽起來“以後就由阿秀保護你,守著你,你不用再等哥哥了,阿秀會替你等的,阿秀一定會好好活著,活著等到哥哥回來,活著看他們遭報應!”少女跪在雪中,字字泣血,滴滴熱淚順著下巴落地,融了一小片雪。

‘呼呼呼’北風肆虐,狠命地刮著。

少女認真地磕了三個頭,撐起凍得僵硬麻木的腿,轉身離去,手中緊緊攢著那塊細布,在她身後,白茫茫的霧籠罩了整個湖麵,有那麼一瞬,一絲金色的細芒衝破白霧撞向少女,穿過她的身體消失不見。

霧很快蔓延了整個村子,村民們都選擇窩在家中,見了這來勢洶洶的霧,紛紛議論,以訛傳訛最後成了,秦家寡婦偷人引老天不滿了。

在有心人的慫恿下,村民拿著繩子棍棒趕到秦家,裏麵空無一人。

“臭不要臉的秦寡婦肯定是跑了。”有村婦嚷嚷。

“秦家對她恩重如山,她竟然做出這等醜事,她最好是死在外麵再也不回來,否則我必然要好好給她說道說道,讓她羞愧致死。”村裏唯一識字的老頭子撫著山羊須恨恨然,好似秦家寡婦是個罪大惡極的滔天大惡人。

“沒錯,她最好死在外麵,永遠不回來,一旦再踏進我們秦家村半步,就請出族法伺候,拉她去浸豬籠。”

“……”

村民七嘴八舌地討論著,誰也沒注意到在他們身後幾乎凍成一根冰棍的少女以及少女眼中隱隱發紅的嗜血恨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