道宗酷愛狩獵,總是騎著自己的寶馬“飛電”,馳騁在草原上射獵。史書記載,道宗所乘之馬“飛電”,“瞬息百裏,常馳入深林邃穀,扈從求之不得”。皇後擔心道宗的安危,遂上《諫獵疏》曰:
妾聞穆王遠駕,周德用衰;太康佚豫,夏社幾屋。此遊畋之往戒,帝王之龜鑒也。頃見駕幸秋山,不閑六禦,特以單騎從禽,深入不測,此雖威神所屆,萬靈自為擁護,倘有絕群之獸,果如東方所言,則溝中之豕,必敗簡子之駕矣。妾雖愚暗,竊為社稷憂之。惟陛下遵老氏馳騁之戒,用漢文吉行之旨,不以其言為牝雞之晨而納之。
道宗看此奏疏,劍眉倒豎。心想皇後太放肆了,是該讓她知道皇帝的威嚴了!此時時任北府宰相的張孝傑和趙王耶律乙辛,看到道宗臉色由紅轉青,便知道皇帝龍顏大怒,肯定是生皇後的氣了,便借機用百姓對皇後的愛戴來刺激道宗。他們把百姓們平日讚美皇後的詩謠,歪曲地解釋給道宗聽。誇張地將“金飾足,玉飾頭,救世觀音作皇後”和“平賦稅,勸農桑,慈悲觀音放皇糧”兩句,說成是皇後暗中拉攏百姓,使自己在百姓心目中的威望遠遠勝過皇帝。他們還在道宗麵前宣揚,百姓是如何將皇後視為女神加以供奉的。身為一國之君的道宗怎能受得了,有人在百姓心目中的威望勝過自己,可一轉念,皇後身為一國之母,有些威望也是理所當然,想到這裏道宗的怨氣便平複了許多。見道宗並沒有責備皇後之意,別有居心的乙辛又接著說,如果外戚要利用百姓對皇後的擁戴造反,豈不輕而易舉。說完便用眼睛瞟了瞟坐在龍椅上的道宗。乙辛的一席話,正中道宗痛處,身為一國之君,最怕的便是保不住皇位。道宗沉默了,他不知道自己應該怎樣麵對皇後,麵對心中的那份親情。沉思了片刻後,道宗說自己會考慮兩位愛卿的肺腑之言,說完便起身離開了大殿。此時的道宗,不再對皇後抱有任何的期許,反而希望她安守本分,不要讓自己再次陷入對她的懷疑之中。
(三)皇後身邊置眼線
即便是這樣,也沒有讓乙辛徹底釋懷。他仍策劃著進一步掌握皇後的弱點,將她擊倒。為了能更好地掌握蕭觀音的言行,了解她平日裏接觸的人群,尋找汙蔑她的突破口,乙辛決定在她身邊安插一個親信,以便隨時掌握皇後的動態。經過了幾輪篩選,他最終選定單登進入皇宮,監視皇後的一舉一動。單登原為耶律重元家的歌女,善於吹笙和彈奏琵琶。自從耶律重元兵敗,家破人亡後,單登也失去了往日的光彩。一個人整日在酒樓裏,為客人演奏歌唱。此舉雖是維持生計之道,卻也是她的興趣所在。生活就這樣平淡無奇地過著,直到有一天,一個官吏的到來徹底改變了她的命運,讓這樣一個弱小女子卷入到了政治漩渦之中。這個人正是耶律乙辛的奸黨——張孝傑。這一天,酒樓裏仍像往常一樣,客人雖然不多,卻都湊在她身邊,欣賞她的彈奏和演唱。直到一個人的出現,打亂了原有的平靜。雖然張孝傑隻去過耶律重元府幾次,單登卻還是能認出他。這個滿臉嚴肅的人正是當朝的北府宰相。上午的彈奏結束後,單登被叫到酒樓二層的一間客房,坐在那裏等待她的人正是張孝傑。沒有了濃妝豔抹的單登,此時反而多了分清純可愛。張孝傑看著眼前這個雖稱不上絕代佳人,卻也是儀態萬千的女子走了神。單登的一句“大人”,將張孝傑硬生生地拉回了現實。單登以為張宰相隻是來聽曲兒的,便也沒說什麼,抱著琵琶坐了下來,開始彈奏。一曲曲優美的旋律過後,張孝傑開始了說服單登的工作。單純的單登怎能經得起張孝傑三寸不爛之舌的勸說,不到半天的時間,便被他的花言巧語所打動了。兩天後便隨官差進入了皇宮。
在履行完應有的程序後,單登被安排在了宮中藝人的住處。第二天,經過一番繁瑣的儀式後,單登正式成了皇後的侍女。此時的皇後,雖然依舊美豔絕倫,但眉宇之間多了份淡淡的憂傷。由於上次的《諫獵疏》事件,道宗疏遠了皇後。即便是她主動求見,道宗也多以國事繁多而推脫。蕭觀音知道道宗還在生自己的氣,也就不敢多做煩擾。沒有了往日的恩愛纏綿,蕭觀音也隻好獨自打發無聊的時光。擅長詩文韻律的她,不時吟吟詩、彈彈琵琶,卻也難解心中的苦悶。起初,單登的到來並沒有引起蕭觀音的重視,但精湛的彈奏技巧很快使她脫穎而出,再加上她相貌乖巧可愛,更是博得了蕭觀音的喜歡。蕭觀音時不時會作些詩,讓單登譜曲彈奏。而單登卻也總是能恰到好處地把蕭觀音的詩彈奏出來,因而頗受蕭觀音的賞識。於是蕭觀音便時時把她帶在身邊,聽她彈奏歌唱,有時還會因單登的精彩表現,而大為嘉賞。漸漸地單登成了蕭觀音身邊的紅人。單登也因與皇後的頻繁接觸,而越來越仰慕這個溫婉賢淑卻又智慧剛強的皇後,監視皇後的命令也漸漸違背了。直到趙惟一的出現,使這親密的主仆關係發生了變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