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奸相相害無處辯(2)(3 / 3)

太康元年十月二十三日,據外直別院宮婢單登,及教坊朱頂鶴陳首。本坊伶官趙惟一向邀結本坊入內承直高長命,以彈箏琵琶,得召入內。沐上恩寵,乃輒幹冒禁典,謀侍懿德皇後禦前。忽於鹹雍六年九月,駕幸木葉山,惟一公稱有懿德皇後旨,召入彈箏。於時皇後以禦製《回心院》曲十首,付惟一入調。

自辰至酒,調成,皇後向簾下目之,遂隔簾與惟一對彈。及昏,命燭,傳命惟一去官服,著綠巾,金抹額,窄袖紫羅衫,珠帶烏靴。皇後亦著紫金百鳳衫,杏黃金縷裙。上戴百寶花髻,下穿紅鳳花靴,召惟一更放內帳,對彈琵琶。

命酒對飲,或飲或彈,至院鼓三下,敕內侍出帳。登時當值帳,不複聞帳內彈飲,但聞笑聲。登亦心動,密從帳外聽之。聞後言曰:“可封有用郎君”。惟一低聲言曰:“奴具雖健,小蛇耳,自不敵可汗真龍。”後曰:“小猛蛇,卻賽真懶龍。”此後但聞惺惺若小兒夢中啼而已……

院鼓四下,後喚登揭帳。曰:“惟一醉不起,可為我叫醒。”登叫惟一百通,始為醒狀,乃起,拜辭。後賜金帛一篋,謝恩而出。其後駕還,雖時召見,不敢入帳。

後深懷思,因作《十香詞》賜惟一。

惟一持出誇示同官朱頂鶴。朱頂鶴遂手奪其辭,使婦清子問登。登懼事發連坐,乘暇泣諫,後怒,痛答,遂斥外直,但朱頂鶴與登共悉此事。使忍含不言,一期敗露,安免株坐,故敢首陳,乞為轉奏,以正刑誅。

臣惟皇帝以至德統天,化及無外,寡妻匹婦,莫不刑於。今宮帳深密,忽有異言,其有關治化,良非渺小,故不忍隱諱。輒據詞並手書《十香詞》一紙,密奏以聞。

皇後怎能是如此輕浮之人!道宗還是不願相信乙辛的話,但此時道宗已完全沒了開始時的自信。奸詐的耶律乙辛,看出了道宗表情上的變化,便又將《十香詞》和《懷古》詩從懷中取出呈給了道宗。道宗定睛一看,這紙上秀氣的字跡確為皇後所寫不假,可平日裏高高在上的皇後怎能寫出如此不堪入目之詩?再看《懷古》詩,是皇後借批判漢成帝皇後趙飛燕爭寵亂政,來勸告今朝後妃要以德正己之作。“這首詩怎能被看做是皇後與趙惟一有奸情的證據呢?”道宗怒斥道。乙辛裝作萬分惶恐地說:“這首詩共四句,第一句中的‘趙’和第三句中的‘惟一’,不正好是趙惟一的名字嗎?”道宗聽到乙辛的辯駁,就好像晴天霹靂,怒火上升。立刻傳旨,召皇後入見。

蕭觀音還沒有弄清是怎麼回事,就被侍衛們帶到了道宗麵前。見道宗龍顏震怒,忙問是為何。道宗看著眼前這個儀態端莊的皇後,咬牙切齒地問她知不知道自己犯了什麼罪?這個問題問得蕭觀音有些不知所雲。道宗見蕭觀音無心承認,氣急敗壞的他,重重地扔下了乙辛的奏折。蕭觀音拾起奏折,定睛觀看,沒等看完,便覺得五雷轟頂,忙喊冤枉。

這時單登與朱頂鶴也被傳入宮中,來到了蕭觀音麵前。麵對單登和朱頂鶴的指證,蕭觀音百口莫辯,癱到了地上。豆大的淚珠,順著蕭觀音粉嫩的臉上不斷滑落。蕭觀音跪著對道宗哭訴:“妾托體國家,已造婦人之極,況誕育儲貳,近且生孫,兒女滿前,豈忍更作淫奔失行之人乎?”道宗拿起手中的《十香詞》與皇後對峙:“此非汝作手書,更複何詞?”蕭觀音說:“此宋國忒裏蹇所作,妾即從單登得而書賜之耳。且國家無親蠶事,妾作那得有親桑語?”道宗對皇後失望透了,怒吼著“詩正不妨以無為有,如詞中‘合縫靴’,亦非汝所著,為宋國服耶?”這一問,蕭觀音無言以對,隻是哭著重複說自己是清白的,勸皇上不該聽信耶律乙辛等人的一麵之詞。道宗見皇後理屈詞窮,便認定皇後確有奸情。喪失了理智的他像一頭被惹惱了的獅子,咆哮著,掄起身邊侍衛的鐵骨朵(一種兵器,一端形似蒜頭的鐵棒),狠狠向蕭觀音砸來,憤怒使他聽不見皇後的哭喊聲和哀求聲,直到弱不禁風的蕭觀音昏死過去才止住了手。看著滿身是血的皇後和被染紅了的鐵骨朵,道宗吩咐將蕭觀音押到別院囚禁,並命令耶律乙辛和張孝傑負責審理此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