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流為經典美詩文(1 / 2)

蕭觀音傳世的作品共有《諫獵疏》文一篇,《伏虎林應製》詩一首、《君臣同誌華夷同風應製》詩一首、《回心院》詩十首、《懷古》詩一首、《絕命詞》詩一首。這些作品均收錄在《全遼文》中。

《諫獵疏》言辭懇切,以中原帝王沉溺於遊獵、荒於政事的曆史教訓來告誡道宗不要埋頭於自己的喜好之中,而忘記自己肩負國家這個重擔。其中的“特以單騎從禽,深入不測,……倘有絕群之獸,果如東方所言,則溝中之豕,必敗簡子之駕矣。妾雖愚暗,竊為社稷憂之”則同時體現了身為妻子,她對丈夫外出遊獵,常單槍匹馬的不安、憂慮,與作為皇後,她對龍體有損進而危及國家社稷的擔心、恐懼。蕭觀音從所處時代的政治核心這一高度出發,引古論今,規勸道宗不要一意孤行,以防有損於國家。這種敏銳的政治眼光和清晰的政治頭腦,足以令今人歎服。

《伏虎林應製》,為清寧二年蕭觀音應道宗之命而作。從整首詩的布局來看,大氣磅礴,充分體現了契丹族粗獷、勇猛、豪放的民族特色。詩中的“壓”“翻”“俱”均體現了大遼國所向披靡、無堅不摧的雄風。

《君臣同誌華夷同風應製》為清寧三年,蕭觀音為附和道宗的《君臣同誌華夷同風》而作。其詩曰:

虞庭開盛軌,王會合奇琛。

到處承天意,皆同捧日心。

文章能鹿蠡,聲教薄雞林。

大宇看交泰,應知無古今。

李正民在其《蕭觀音與王鼎〈焚椒錄〉》一文中稱:“這一首五律歌頌了遼國的文治,詩人盛讚王朝承天永業之際,表現出經綸天地、股肱八方的雄才傳略,襟懷闊大,頗具陽剛之美。”再仔細看這首詩,前後對仗工整,總分得當,一氣嗬成,展現了蕭觀音頗高的文學造詣。首句借古喻今,用舜、周時期社會的繁榮穩定來比喻當時的大遼國。第二句用“承天意”“捧日心”道出大遼軍民同心同德,一致擁護道宗的統治。第三句更是運用誇張的手法,指出文治教化的影響,可謂與題目“華夷同風”相照應。尾句中的“交泰”更是有天地和會、國家上下風化相通、長治久安的美好寓意。此詩運用典故純熟、典重古樸,可謂遼代女性詩作中的上乘之作。

《回心院》十首,更是多次被放在遼代文學作品之後,作為壓軸之作,堪稱遼代文學中的絕唱。全詩就掃殿、拂床、換枕、鋪被、裝帳、疊茵、展席、剔燈、爇爐、張箏十個生活細節展開描寫,字裏行間無不透露著作者祈盼道宗回心轉意的心情。全篇情意綿綿、哀婉淒切、頗為動人。第一首詩通過“遊絲絡網塵作堆,積歲青苔厚階麵”,暗指自己已失寵許久的悲慘境遇。第二首緊接前首,寫自己“憑夢借高唐”,這種隻有憑借夢境已解相思之苦的感受,頗為感性和生動。第三首對香枕“更有雙雙淚痕滲”的描寫,將妻子久不見丈夫,因思念而終日以淚洗麵的悲切展現得淋漓盡致。第四首寫作者鋪被時“羞殺鴛鴦對”,麵對曾經的合歡被,麵對一對你儂我儂的鴛鴦,她羞愧難當,羞是因鴛鴦的如此恩愛,愧是身為妻子卻沒能留住丈夫。第五首中的“金鉤未敢上”,更是將作者無休止的等待與期盼丈夫歸來之情刻畫得入木三分。第六首的“隻願身當白玉體,不願伊當薄命人”,是作者的無奈訴說。在這皇宮豪華與尊貴的物質生活背後,是作者內心的淒涼與無助,這才有了“身當白玉體”的感歎。第七首“展瑤席,花笑三韓碧。笑妾新鋪玉一床,從來婦歡不終夕”是說作者展開瑤席,看到怒放的花朵,似乎在嘲笑自己,曾經的郎有情、妾有意,風光無限,而如今隻落得孤身一人。這種物與人的對比可以突出現今的落寞。第八首“偏是君來生彩暈,對妾故作青熒熒”,更是這種嘲諷的延伸,仿佛這個屋子裏的一切都在嘲笑自己,就連最微不足道的燈,似乎也在欺負孤獨的作者。第九首中的“若道妾身多穢賤,自沾禦體香徹膚”是將前兩首的景物嘲諷上升到自嘲,更加凸顯了主題,待君歸。第十首是全篇的最後一首,也是點睛之作。“張鳴箏,恰恰語嬌鶯。一從彈作房中曲,常和窗前風雨聲”。將自己彈奏《回心院》的琴聲,似嬌鶯啼叫,清脆卻夾雜著憂鬱,這與窗前的風雨聲相對應,不僅營造了悲涼淒慘的氣氛使人憐憫,更透過嬌鶯來表達自己思念君王歸來之意。全詩主要采用借物起興、直抒胸臆相結合的表現手法,含蓄細膩,頗有唐代遺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