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六章
韓雲階東山再起,擔當內閣大臣,希特勒的接見,他躊躇滿誌,風光無限。柏林會
所,邵韓二人不論英雄論時局。邵老五何故被當家人逐出邵家門……
韓雲階再次複出,任命為新京市市長。一天,在向來自東西方的高層人物介紹新京城市發展遠景時,他操著一口流利日語給日本人講解,對歐洲來的客人又說英語,受到天皇禦弟秩父宮矚目。事後,秩父宮特地單獨與韓雲階有過敘談。秩父宮認定,韓雲階是難得的人才。經他與岸信介,石原莞爾等諸位關東軍高層的舉薦,韓雲階出任滿洲國內閣經濟部大臣。不久,又當選為南北滿實業總代表。韓雲階也沒有想到年已五旬,官運亨通,平步青雲。內閣總理張景惠也對韓雲階的才能大加讚賞。滿洲國要派出一個使團出訪西歐時,韓雲階被列為第一位代表。
韓雲階如此風光,讓早已退位的黑龍江前省長於駟興顏麵有光。韓雲階辭官回鄉,修繕古跡,韓家立的碑文正是出自於駟興之手筆。在出訪西歐前夕,於駟興特地前去拜訪韓雲階。於駟興年過花甲,但對韓雲階卻有巴結之嫌。韓雲階正是躊躇滿誌之時,喜歡聽溢美奉承之詞。他特地在滿洲中央飯店設宴,請於駟興喝酒。
說到韓家修繕古廟唐王殿,韓家的先人沒有讀過書,談何功名。所以要修唐王殿,就是因韓家的先人敬重唐太宗李世民。他當皇帝,貞觀盛世,治國安邦,人心所向,四海歸順。
於駟興乘著酒興,其實就是你祖上積下的蔭德,你才有今日的官運亨通。內閣大臣並非你的最終目的,雲階還能走得更遠。駟興有言在先,雲階可以一步一步驗證。
韓雲階隨滿洲經濟實業代表團出訪歐洲,先到意大利,墨索裏尼接見過代表團的成員。後到德國柏林,受到了希特勒的接見。希特勒對於來自遙遠東方的中國人十分感興趣,他特地單獨與韓雲階關起門來交談了半個多鍾頭。代表團的主角日本人被拒之門外,日本人十分惱火。代表團從歐洲回國以後,希特勒與韓雲階親切握手的大幅照片刊登在滿洲國的各大報刊上麵。問及他與希特勒交談的內容,韓雲階也故弄玄虛,說些冠冕堂皇的場麵話語搪塞之,讓日本人聽了以後也很不舒服。韓雲階似乎正是春風得意躊躇滿誌之時,連那些昔日與韓雲階交情深厚的日本人也有些醋意漣漣。日本人不明白,世界大獨裁者希特勒為什麼將協約國的夥伴拒之門外,而鍾情於一個傀儡政府的代表。宣傳報道幾日過後,各大報紙接到指令,不許再提及韓雲階的名字。
天興福牌匾的意外墜地,幸好在淩晨,無人知曉。邵勤儉差人連夜請來木匠師傅,用魚鰾膠將摔裂的牌匾粘合,再用油漆將裂紋處塗上,做得天衣無縫,重新掛到大門之上。不過,邵勤儉的心從牌匾摔下的那一刻,直到牌匾修複,一直砰砰在跳。這不祥的預兆,不知預示著即將發生什麼……心煩意亂之時,邵勤儉帶著霍虎走出家門,出西城門,直奔龍王廟。登到山頂,沒有走進正殿,直接從旁門走到後院。後院一片狼藉,那座三太子墳墓不知被什麼人給挖掘開了。也許盜墓人在墳墓裏麵什麼金銀財寶沒有挖掘到,為發泄懊喪憤懣之氣,臨離開時,竟然用鎬頭將三太子的墓碑給砸斷成三截。見此情景,邵勤儉一屁股墩坐到了地上,他娘的也不怕天五雷轟,他娘的有娘養無娘教,竟然有這等膽大妄為竊賊。有朝一日,落入我手中,打斷他的脊梁骨。
霍虎問,要不要再尋一塊好石料,為三太子重新鐫刻一塊石碑。
邵勤儉說,石碑隻是斷裂,尚未毀壞。請個手藝好的鋦匠,將石碑再鋦好樹起來。這件事就委托你來做。唉,這世道,人心癲狂,連三太子的墳墓也敢刨開。對於這事,不要聲張。再想辦法,找來一個真道士看廟,將那個渾身酒色財氣的假老道轟出山門。
邵勤儉真的心有不甘,韓家鍾情大黑山的唐王殿,而邵家則供奉龍王廟。人家韓雲階左右逢源,步步高升。天興福的牌匾摔裂,三太子墓遭到挖掘,都不是什麼好兆頭。邵勤儉這些天分外小心謹慎,寢食不安,大門緊閉,外麵傳來一聲響動,他也禁不住心驚肉跳。家裏人也不敢大聲說話,多少天,大院裏連點笑聲也聽不見。
這天,女兒邵尚儀回家過禮拜天。她在市內女子高中讀書,仗著邵勤儉的寵愛,從咿呀學語到長成婷婷玉立的大姑娘,時常撲進爹爹的懷裏撒嬌。因為女兒是妻子用大命換來的小命,邵勤儉把女兒邵尚儀當成了命根子。女大十八變,邵尚儀越長越好看,在女子高中幾百名學生當中,也是手屈一指校花。今天回家,邵尚儀沒的撒嬌,她板著臉孔對邵勤儉說,爹爹幾天來,臉上一直布滿陰雲。因為一塊牌匾掉到地上,三太子的墳墓讓竊賊遭到挖掘,爹爹不高興,全家人都不敢高興。整個大院,從早到晚沒有丁點笑聲,全家人鬱鬱寡歡,尚儀心情不好……
邵勤儉對女兒百依百順,他可不願意女兒不高興。他哄著女兒,尚儀啊,你想怎樣……
邵尚儀說,爹爹,今天是尚儀十八歲生日,爹爹不想給女兒過生日嗎?
邵勤儉吩咐家人,趕快準備酒席,做好吃的,訂生日蛋糕……
生日家宴結束以後,邵尚儀說,今天晚上,尚儀要跟爹爹一塊睡覺。
邵勤儉說,閨女大了,不能再跟爹爹一塊睡覺了。回自己的房間,做個好夢。
邵尚儀偏偏賴在爹爹的房間裏不走,她有那麼多的話要跟爹爹說,說到半夜還沒說完,從小時候,一直說到她長大……直到她上中學,她才知道,自己的親娘在生她的時候,難產而死。是二娘將她哺育長大,全家人將她捧在掌心,嗬護著她。她在全家人的溺愛中長大,嬌慣沒有使邵尚儀成為一個嬌小姐,她秉承了母親的血統,善良,勤勞,她出落得端莊,秀麗。十八歲的大姑娘,到了出嫁的年齡。邵尚儀沒有想過出嫁,她還要繼續求學。對於女兒的選擇,邵勤儉並未予以幹涉,他要給予女兒更多的自由和快樂。對於自己未來的人生路,邵尚儀渴望到國外去留學。到國外這件事,她沒有告訴任何人,尚文大哥回家,她悄悄地跟他說過自己內心的想法。尚文大哥也鼓勵她到國外讀書,有著五千年文明的華夏古國,近二百多年,在科學技術上沒有任何發明創造。因為愚昧落後,才受盡帝國主義列強的欺辱。我們讀書,不是為了當官做老爺,不是要發家致富。而是為了中華崛起,民族振興而讀書。邵尚儀把平常日子的零花錢積攢起來,等到時機成熟,她就悄悄地離開家,她已經選擇好了法國的巴黎為自己留學的地方,自己的大哥哥曾經在那個浪漫的都市學習過,她也要在巴黎實現自己的夢想。她的想法卻沒有得到邵尚文的讚同,他鼓勵邵尚儀到蘇聯去讀書,全世界第一個社會主義國家,人民當家作主的國度。那裏也是普希金的故鄉,柴柯夫斯基長眠的地方……邵尚儀聽從大哥哥邵尚文的引導,她害怕爹爹傷心,本想給爹爹留下一封信,與幾個誌同道合的同學一起,到蘇聯去讀書。
晨曦透過窗欞時,一夜未睡的邵尚儀改變了主意,她把自己的選擇告訴了爹爹。
邵勤儉一聲不吭地聽著,她知道爹爹舍不得她離開。爹爹久久沒有開口說話,他渾身微微顫抖,凝望著她,她一向以為頂天立地的爹爹不再高大,他顯露出了老態……邵尚儀撲上前去,緊緊地抱住了邵勤儉……爹爹,我哪兒也不去了,我要守著爹爹……
邵勤儉撫摸著女兒的臉龐,久久地注視,目光裏充滿了父愛……想去哪兒,就去哪兒。想做什麼,就做什麼。不過你要記住,爹爹早早地把你許配給了曹家,曹家的大兒子曹永業,在日本東京醫學院讀書,老實本分,品性端莊,是個好孩子。
女兒聽從爹爹的,爹爹看中的人家,一定錯不了。
進入到滿洲國內閣的韓雲階擔當經濟大臣,與司法大臣閻傳紱,教育大臣盧元善,交通大臣穀次亨同是金州同鄉,四位大臣,加入總務廳次長王賢湋,滿洲國內閣金州幫已經形成了一股勢力。岸信介曾經開玩笑,國務總理張景惠如果不小心,取他國務總理而代之的,必將是金州韓雲階。此話真不是聳人聽聞,不僅內閣幾位金州籍的大臣擁戴韓雲階,內閣中的丁臨修,孫其昌二位大臣,也十分看重韓雲階。